你心底应该明白,这是师姐在给你铺一条路,或者说,一条有望超脱的路,可以说文圣一脉的那些香火情谊,都倾斜到了你的身上,可是,陈渔才崛起多久?甚至,她根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得到朝霞书院的任何支持,而自己就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你,愧疚吗?”
愧疚吗?
轰!
这句话一出口,书生白鹭只觉得脑海轰鸣,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只是,江小白却继续道:“这些年你于修行,并无寸进,其实到了你这种境界,只差扣心关了。”
“请师叔教我。”书生白鹭毕恭毕敬的道。
“随着临渊界入局十方战场,随着域外来客的到来,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江小白想起丹田内山河正典每每透露出来的信息,再加上窥天之变之后,乾坤演化这等事,以及在那星河间所见所闻,随后看向身边的陈钏道长,开口道:“或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奇缘,或透过一些似是而非的真相,而误以为自己人间清醒。”
“而实际上,天下做棋盘,或者众生皆棋子,包括你我,对吧,道长。”
陈钏心头突然一怔,继而眸子之中露出一丝奇异的光芒。
“所以,这或许是洪荒征战的最后一瞥,更是一个以杀止杀的大时代,你明白吗?白鹭,有些事,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做,但是没有人去做,但是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师姐为何孤舟出朝霞岛,于天下大乱之时,挽大厦于将倾,你师祖文圣老爷为何不远万里亲自赶赴清宁天下?”
江小白突然住了口。
自己好像有些寻常夫子的喋喋不休。
或者正印证了那句话,我变成了自己所讨厌的那一类人?
书生白鹭在此刻突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眸子之中突然露出一丝清明。
身边的青蛇白蛇,亦不知为何,只感觉心底好似有洪钟大吕一般的声响敲击在心头。
东海熬阔,则是静静咂摸着江小白的话,似懂非懂,可是不妨碍他记在心中。
陈钏道长突然一辑,对江小白道:“贫道受教了。”
江小白并未再言语,不曾谈佛家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江小白没有这么高尚,只不过事到临头,刚好赶上,于是就做了,就这般简单。
“走吧!”江小白看向熬阔,轻轻开口。
下一刻,那艘巨大的仙舟突然爆发出一股浩荡的龙威,竟有九蛟拉舟,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仙舟之上,以江小白为首,左边是那座龙虎山极为德高望重的陈钏道长,茅山创始人赤霞仙子,大岭镇妖司总管唐诗。
右边是真龙熬阔,青灵城隍,朝霞书院书生白鹭,青蛇白蛇,以及手持镇妖幡的黄灵儿。
身后,是东海三万水族,大岭镇妖司数千捉妖师,茅山一脉弟子,龙虎山一百白衣卿相。
排场不可谓不大。
只是,在那众多山上宗门弟子之中,许多人却对那位竟连自家山门长辈都只能站在其身边的年轻人,充满着好奇。
无他,那位衣袂飘飘,背负长剑,腰间悬着一黄一紫两个酒葫芦的少年,姿态太过潇洒飘逸。
今天过后,想必朝霞书院小师叔之名,必名动天下。
而此刻,远处山头,站着一位绿裳女子,她头顶挽着一个随意的发髻,斜插着一根发簪,背负一柄长剑,那张清丽绝尘的脸庞,无悲无喜。
她目光望着那声势浩大的九蛟拉舟,看着那多少次于午夜梦回,却出奇清晰的少年背影,无悲无喜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一笑,便颠倒众生。
整座天下,仿佛都为之黯然失色。
这绿裳女子,正是李芙蓉。
“皆道我李芙蓉,愧对你江小白,可是,我心中的苦,又有几人可知?”
“既然这一切,因妖而起,自当因妖而亡,我李芙蓉受这无上剑意,你既然除妖,那便由我李芙蓉,斩尽天下妖魔鬼怪。”
她背负的长剑,突然争鸣。
刹那间出鞘,破开云海。
李芙蓉迈步而入云海间,御剑而行。
剑气满乾坤。
有无上剑意,漫布于天地之间。
那个女子手指轻轻的滑过身边的云朵,任由这无上剑意,流淌于天地之间,毫不遮掩。
不知为何,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山上狐,林中兔,皆蛰伏,渊中诸妖瑟瑟抖。
这一日,有女子御剑而行千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