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正首,侧边是太后刘娥。
许茂则在身后站着,只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按理说垂拱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刘娥身为太后,就算再独断专政,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
可看赵祯的样子却并不在意。
许茂则心中叹息着,如今的太后愈发专权了,这不但对赵祯来讲不是好事,对他这个第一内侍的地位来说,也是无形的削弱。
“启禀陛下、太后,叶双愁到了。”
门外侍卫禀报,赵祯顿时来了精神,有些兴奋道:“让他进来。”
叶双愁飘然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里,他似乎从来都不用脚走路,整个人来去如风般飘逸。
“参见陛下、圣人,京城流言案涉事官员共三十七名,已经全部拿下!”
好!
赵祯喜形于色的脸上满是痛快!
不等他说话,又有内侍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圣人,吏部尚书韩敖罢官请辞,此刻正在宫门外。”
先前你干什么去了?
你要之前就站队,现在丁谓早就在回乡的路上了,何至于废这么大力气。
赵祯下意识看了刘娥一眼,见她神色依旧从容,就道:“把他请辞的奏疏拿上来,告诉韩敖,朕体恤卿家社稷之功,特准其致士归乡,赐金银各五百,就这样吧……”
“咳咳咳咳……”
刘娥恰逢适宜的咳嗽了两声,淡淡道:“韩敖致士,吏部主位空缺,陛下觉得该让谁补缺才好?”
这是新老交替的第一步,也是刘娥今日破例留在垂拱殿的原因。
“这……事关朝廷社稷,一切由母后定夺吧。”
大意就是,我太年轻怕办错了事,而且说了又不算,还是不发表意见了。
刘娥微微点头,正色道:“知鉴院右正言晏殊,恪尽职守、勤勉尽责,哀家以为可担此任。”
赵祯犹豫了,他赞同刘娥的做法,却不免生出一丝抵触的情绪。
晏殊是他儿时启蒙之师,说是简在帝心亦不为过,赵祯本意也是想寻机会将晏殊提拔上来。
只是提拔归提拔,但这话从谁的口中说出来还是有区别的。
母子情分虽好,但在权力面前也要分个孰重孰轻。
若连晏殊升任吏部尚书的任命也要刘娥决定,那是否意味着自己身边已无亲信之人。
许茂则低下头,然后心中发出叹息。
——太后还是不愿放权给陛下啊!
赵祯眨着眼睛,忽然道:“母后当年也曾在父皇身边辅政过多年,可知当年有一位名叫秦丰的金科进士?”
秦丰是谁?大殿里许多人心里都冒出了问号。
刘娥下意思抬眼看向赵祯,眸中情愫五味陈杂,可赵祯却依旧是一脸纯良。
“皇帝怎么忽然对前朝之人有兴趣了?那秦丰哀家倒是听说过,景德三年进士三甲之一,与晏殊、庞籍、王臻被士林冠与汴梁文坛四杰之名,文采卓著不凡。”
刘娥的语气很复杂。
赵祯缓缓点头,笑道:“怪不得,母后可知近日汴梁城中出了一位文采不凡的诗仙。”
这年头哪有那么多诗仙、诗圣,不过是冠名虚言罢了。
刘娥对这些没兴趣。
赵祯继续说道:“此人母后应当也有些印象,正是秦丰之子秦为。”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刘娥只觉得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一下,面色缓缓阴郁。
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个儿子想要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