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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草包二号刘寅,吐得吓死人。
船上晃荡,晕船本就难受。
但刘寅还放不下酒坛子。
吐一口,灌一口。
越吐,越要灌。
刘寅的想法很简单。
每次喝多了,有时候吐出不来,第二天,肚子里就觉得不痛快,烧心一样,很难受。
但在海上晕船,不怕吐不出来,可以放开了喝。
刘恪着实对这个草包侄子,没得话说。
不过何洪的表现,越来越好。
海上的风浪,他可以开挂解决。
刘恪最怕的,就是那群出海的世家子弟,明明啥都不懂,却还是硬要装内行。
什不还要瞎指挥,整一个纨绔子弟。
但有何洪在,就不用怎么担心。
现在所有船只都用绳子连着,一根绳上的蚂蚱。
何洪不会坐视其他人乱搞。
一旦别的船货出现了问题,肯定会牵连着自己,而且整个商队的利润,他掺了股,就全都有份额。
或是彬彬有礼,随和客气,或是武力胁迫,威逼利诱。
加上他背后还算有些名气的北浦何氏,竟然真将那些世家子弟,给压制住了。
何洪甚至比水师,比朝廷的官员,比刘恪自己,都更要在乎航途中的安全。
尤其是强行咽下了呕吐物,极快适应了之后。
兄长何坤的交代,要如何闯出名头,如何结交水师、世家,他还真不一定放在身上。
但船上的货物,海贸的利益,他是决不允许亏损丝毫。
估摸着,要是有人掉了一文钱到海里,何洪都恨不得立即跳下去捡!
经历了漫长的远海航行,吕宋的港口,终于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海港的前方是一片海湾,岩石高峻,形如木杵。
当地土著称为losung,吕宋也因此得名。
湛蓝的海水波光粼粼,仿佛镶嵌着无数颗闪亮的宝石。
海面上微风拂过,形成细小的涟漪,将太阳的倒影点缀得耀眼而美丽。
隐约还能见到,三五渔船。
无论是平民出身的船工,还是世家大族,都不禁发出一片片惊呼感叹,充满了欣喜和激动。
有些人,立刻停下手中的事务,目瞪口呆地凝视着眼前的景象。
他们的眼睛瞪得老大,难以掩饰的兴奋。
一些人张大嘴巴,欲言又止,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像何洪这种,眼睛里只有钱的,更是直接跑到船舷,伸长了脖子。
仿佛想要将整个吕宋的景象,尽收到眼底。
何洪顶着黑眼圈,眼中布满血丝,他都不怎么敢睡觉。
此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脸上交织着欣慰和感动,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最艰难的航海,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只是买卖,哪还能难得住他们?!!
就连醉醺醺的刘寅,都愣了愣。
浩渺大海,就这么被大汉轻松征服了?
从琼州到吕宋,虽说不算太远,但也是屡有风浪。
可竟是一艘船,都没有损失。
只是稍有些货物,沾了水。
刘恪笑着看着一切。
挂都开了,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丢人的是系统。
“傅爱卿,你派人将朕的信送去,就说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我们和吕宋人,先公平互市,慢慢接触,以后会有更好的局面。”
刘恪亲自出海,还存着兼任翻译的心思。
吕宋和交趾不同,完完全全属于国外,经历多年发展,有自己的一套文化、语言,完全不通汉话。
留学生的天命,用在这方面得心应手。
不过在往后的海贸中,语言确实是个麻烦。
看来还得想办法,抽取一些精通多国语言的皇帝天命。
然后多个语言天命合成,直接著书立说。
再不济,照着书上的翻译,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加上指手画脚,也够用了。
傅玄策收了信,便去安排人手。
虽说他也不太清楚,皇帝在民间时,到底怎么认识了那么多,掌握着藩国语言的奇人。
但这不重要。
对付吕宋,和对付交趾不同,并不需要上来就用强。
不像交趾原本就是大汉所属,后来也是大汉邦国。
吕宋基本和大汉没有交流,要是强行动兵,大汉也占不着什么理。
能不用武,尽量不用武。
而以吕宋的实力,也用不着先发制人。
水师后发制人,占据着理,直接平推国库,给你吕宋国库抢光了,其它番邦,也无话可说。
甚至,说不定都不需要朝廷出面。
出海的不是大汉朝廷,是大汉商会。
入股的,还有诸多世家。
朝廷只是主导。
真有不知死活的吕宋土著跳出来,世家们自发就并肩子上了。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些世家,可都是等着海贸的利润,来补贴田赋呢!
当然,如果吕宋甚至都不愿意让商队入住,不乐意自由贸易的话。
大汉水师,也不介意展露一番世界警察的风度,在吕宋近海剿一剿海盗。
海盗嘛,不剿不行。
——
整个吕宋岛,名义上的统治者,是罗舍王。
世代都沿用这个王号。
罗舍王一脉,来自更南方的渤泥岛,并且和渤泥的统治家族,有着亲属关系。
吕宋的都城,在马尼拉港的南方,被称为八打雁。
估摸着是谁在这里射了八箭,才打着了大雁,因而得名。
相较于什么一箭双雕、一箭射入石老虎、三箭定天山之类,足以见得,吕宋的武德并不充沛。
罗舍王坐在王座上,他已经收到了信。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出一丝警惕。
生意,不是不能做。
但大汉带着四五万人的商队,这种规模的贸易,可不是小打小闹了。
吕宋有金矿,大量金矿。
罗舍王这一脉,最早就是渤泥岛的统治者,派出来开采金矿的。
以大汉的瓷器、丝绸,很容易就把金子带走。
到时候,吕宋的黄金外流,动辄便会上升到,影响国运的层次。
罗舍王站起身来,踱步在宫殿的大厅中,他的脚步显得很是沉重。
臣子们纷纷退到一旁,感受到了老大心中的紧张。
他们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迫感。
那可是大汉啊!
自大汉的新天子登基以来,连东胡人都被打得狗叫连连。
东胡大可汗都战死了。
他们哪能有对抗之心?
罗舍王眼神扫视着周围的臣子们。
只见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忧虑和紧张。
就差开口说投降了。
吕宋之前都被孙直恩那伙儿海盗,给劫掠过。
更何况,那收编了孙直恩所部海盗的大汉水师呢?
“你们有什么想法?”
罗舍王还是禁不住发问,集思广益,总比一个人干着急要好。
臣子们纷纷行礼,各抒己见。
“虽说名义上是来做买卖的商队,但人数着实太多了。”
“还请大王加强军备和边防,以保护国家的安全。”
“不过同时,与大汉建立友好关系,也能带来一定利益,互通有无,互惠互利。”
“至于其中利弊,还需多加谨慎,再三权衡。”
大体上,分为两派,一派是大汉威胁派,认为过于强势的大汉,会对吕宋政权,构成威胁。
另一派,则是开海派,觉得这是难得的贸易机会。
吕宋因为地理优势,粮食够吃,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可就没什么了。
罗舍王沉思片刻,作为一个统治者,他得拿出自己的决断来。
想了一阵,他便有了想法,面对众臣,声音坚定决绝:
“传令下去,加强军备,就说是为了防备海盗。”
“同时,我们也将与大汉建立友好关系,但必须保持警惕,确保我们吕宋的利益,不受损害。”
他选择两手同时进行,也遂了两派的意愿。
反正肯定不能拦着大汉的船。
交趾就是想拦船,结果“被海盗入侵”了。
罗舍王思来想去,声音低沉严厉:
“此外,立刻派人去与大汉接洽,同时探查,大汉的真实意图。”
“要在港口停靠,可以。”
“做生意,也可以,但生意的规模,要有所限制。”
罗舍王有些眼力劲。
只是小规模的贸易,倒是没什么。
可真要被汉人展开大规模贸易,用瓷器、丝绸什么的,换取了大量黄金、粮秣,以及一些战略物资,有些得不偿失。
而且他也知道,大汉对付南越土著,就是用的互市。
双方互市,直接让南越土著,对大汉有了好感。
从而协助大汉,攻破了交趾。
吕宋土著,虽说不像南越土著那样,接受过汉家文化,更容易受到汉化。
但如果长久下去,必然会被影响。
那么,他罗舍王一脉,对吕宋的统治力,必然下降。
这是他决不允许的。
“那该派遣何人,去接洽大汉?”
“听说这次,是大汉的皇帝,亲自带领商队贸易,人选还需仔细斟酌。”
罗舍王想了想。
“就让普里戈带着两千人,去马尼拉走一趟。”
群臣一阵懵逼。
这普里戈,他们认识。
平日里,负责罗舍王的一日三餐。
同时,也在一些重要的宴会之中,例如宴请渤泥岛的一些大人物时,充当仆役。
见过的大人物挺多,而且属于罗舍王的心腹,两人自幼相识。
在对待大汉皇帝的礼仪方面,应该挑不出什么问题。
但还给与兵权
罗舍王却是力排众议,选择普里戈,他是特意思索过的。
以普里戈的能耐,可以探明白大汉的意图。
更关键的是,足够忠心。
要是换做别的将领,打不打得过大汉水师,能不能不被当海贼给剿了,倒是其次。
以大汉的如日中天,只怕稍有不顺,当场就带着兵,一起投了。
唯有普里戈。
罗舍王觉得,就算这殿中的大臣们,全都叛变了,普里戈也不可能叛变。
而且马尼拉没有粮秣补给。
只要他这边,在八打雁限制住普里戈的粮秣,就不用担心普里戈与其手底下的将士们,另有贰心。
至于群臣反对,也很正常。
毕竟见着普里戈一个厨子,担当如此重任,还先他们一步,和大汉接洽,自然容易引人嫉妒。
不过正好。
越是相互嫉妒,就越能够平衡双方势力。
罗舍王也不想见到,手底下的臣子,掌握更多权力,当君主的,要懂得制衡。
于是乎,他力排众议,对普里戈那是相当信任:
“区区一个厨子,哪怕带着兵,难道就能造反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