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患了什么病?”那紫色锦袍男子皱眉问道,似乎很着急。
“这……小的也摸不清楚,只把了姑娘的脉,见姑娘没有脉搏,体温却甚高,恐怕……”
“恐怕什么?”那紫袍男子上前一步,抓住那大夫的手臂。
那大夫吓得低下头颤抖,小声道:“怕是中了邪了。”
这床上躺着的女子正是刚及笄的洪棠,而床边的紫袍男子,则是她的未婚夫——瑜王泷禾昇。
要知道这瑜王是从来不相信鬼怪的,要是有哪位医者说人生了治不好的病,就是中邪的话,他绝对要骂是那医者无能。
所以如今那大夫抖得像糠筛似的,想必是个极要面子的大夫。
没想到那瑜王只挥了挥袖。
能……能走了?
不骂人?
那大夫心里感到稀奇。
看来,可能是瑜王也中了邪吧。
那大夫行了个礼,退出去了,尽管心里还有疑问,但看泷禾昇急切地坐到床边的样子,倒是想问也不敢问了。
泷禾昇紧紧握起洪棠热得发烫的手,心疼地看着她。
中邪吗?
“杀了你……狗贼,去死!”洪棠又叫起来,甚至还破了音地大喊,含着几分凄厉,几分痛恨,听起来像患了失心疯似的。
泷禾昇将洪棠散在脸上的一缕乱发顺到耳后。
“昇哥哥,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病的。”
……
到底是个王爷,不到一天的时间,大街上,小巷里,没有一人不知道那洪府独女竟然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如今还中了邪,头涨了血一样,红彤彤的,这不,全京城找着人治呢。
“可恶!”唐尚姜在桌子上重重砸下一拳,震得那烛火晃了三下。
“那女的怎么还没死,不是头都断了吗?我明明亲眼看着……”唐尚姜双眼鼓起,满头爬满青筋,看起来恶毒无比,倒是和白天笑意盈盈左右逢源的模样来了个反转。
可额上泌出的点点冷汗,掩盖不了他害怕的事实。
不可能!
“哼……”靠在唐尚姜左边墙边带着黑色兜帽的黑衣人冷笑道:“你觉得,不可能吗?”
那黑衣人身形伟岸,声音沙哑,倒像是个男人。
那黑衣人往前走了两步,丝丝银发从兜帽下漏出来,银丝遮挡了他的眼睛。
“那天晚上,不是,丢了个头吗?”那黑衣人走到桌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两下桌子。
唐尚姜猛地底下了头,眼珠子骨碌碌急转了两圈,冷汗出得更多。
没错,那天晚上,那女人的头不见了。
还以为被大乌鸦捡去吃了,没想到……
唐尚姜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和恳求。
他抓住那黑衣人的袖子,道:“大仙……救救我吧,你要多少钱财,我都能给你!”
那黑衣人藏在银丝后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勾起嘴角道:“怎么救你?”
“杀了她!杀了她!”唐尚姜抓着黑袖的手猛烈摇晃起来,抓得更紧。
那黑衣人不动了半晌,忽而轻笑一声,俯下身来,轻声道:
“我不要你的钱,这次,我要的是你二十年的阳寿。”那声音夹杂着些邪魅的女声。
“我……我……”唐尚姜声音颤抖起来。
“怎么,是着急死吗?还是……”被称作“大仙”的黑衣人缓缓直起身子来。
“我……愿意……”唐尚姜松开衣袖,垂下手来。
“大仙”满意了,甚是愉快地笑了两声,道:“交易愉快。”
便转身化作一缕黑烟消逝了。
只剩下唐尚姜瘫坐在椅子里,心潮不能平静。
……
京城的月亮终归是不能和不荒山的比,就小小的一轮,也不似那般亮,旁边点缀着零星的几点银星,倒不似那么寂寞。
月下,一个黄色麻袍头戴斗笠的男子揭下公告牌上那张写着“诚募道长”的告示,轻笑了两声。
真给逃到这里了啊……
那男人抬头望了眼月亮,又警觉地拉下斗笠来遮住自己。
那双温柔却含凉的眸子。
分明就是薛道平。
这傻丫头,竟然偷跑着回来了。
披着一笠星辰,那麻黄色的衣袍翻飞着直向瑜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