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格德也把眼神投向兰恩。当然，他眼神中的情绪跟女祭司们肯定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小的孩子？”兰恩看着那些有着小鹿一般眼神的十三四岁的少女，“她们也是祭司？”
这些祭司的形象也与兰恩认知中和想象中的“教会”刻板印象相去甚远。
在弗蕾雅教派，男人可以崇拜弗蕾雅神，但只有女人可以执行祂的旨意，因此教派里面只有女祭司。
“如果说官方称呼的话，她们确实是‘祭司’。”多纳点头肯定兰恩的疑问，“但是她们现在还处于‘学徒’的阶段。教派会收养那些在战斗中失去了家人的孤儿，将她们抚养长大，教她们读书、写字、祷告。其中有天赋的将会培养成祭司。”
“教会也会定期从群岛居民家庭中招收学生，不过这个招收的标准就更加严格了。”
兰恩了然地点头：“类似于教会学校一样的体制吗？或许辛特拉可以学习一下……”
“当然可以学习。”多纳认可道，“前提是你需要有一个教会。”
……
这里的很多屋子都是用原木建造的。
当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大的惊人的大理石建筑的时候，兰恩知道这就是目的地了。
漫长的石阶高处有栋建筑物，上面爬满了苔藓、常春藤和灌木，看起来就像一只大刺猬。在它的屋顶上，兰恩看到了灌木丛，甚至还有几棵小树和槲寄生。
两位年轻的女祭司沉默地等在神殿前方。多纳礼貌地向她们问好，表达了想与她们的领袖交谈的意愿——他称那人为“大祭司茜格德莉法”。
他们走进入口，从高窗透进来的阳光为神殿内部提供了照明。其中一道阳光正好照在祭坛上。
两名女祭司朝着众人示意稍安勿躁，因为此刻隐隐还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祷告的声音。
……
“——圣母弗蕾雅女神！赐给我力量，让我去爱、生下小孩、抚养勇士、杀死敌人！”
……
兰恩的嘴角抽了抽，这祷告词赤裸裸地不像是神殿里面该出现的东西。
朴素的大理石祭坛上，在那些猫和老鹰的塑像高处，在用来献上还愿祭的石制贝壳之上，耸立着“伟大母亲”弗蕾雅的女神像。这是一尊充满母性的雕像，身着随风飘扬的长袍，怀有身孕，雕塑者甚至刻意夸大了她隆起的腹部。
弗蕾雅的形象是三位一体的女神，包括处女、母亲和老夫人。而“母亲”是祂最常见的形象。
眼前的这座雕像低垂着头，面部特征被一块布遮住。女神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上方的金色项链中间坠着一颗钻石。这颗钻石略显水蓝色。很大，非常大。
目测足有一百五十克拉。
刚刚发出祷告声的信徒已经离开了这里，祭坛前面只留下一个高个子的祭司。
她真的非常高，转过身来的时候视线几乎与兰恩平齐。她的发色和瞳色都很淡，有一张不算漂亮也不算女性化的瘦长面颊。
“欢迎，伯爵大人，欢迎你来圣母殿。”高挑的祭司朝着多纳问候。
“也欢迎你们的到来，辛特拉的兰恩，还有来自南方的猎魔人格德。”
在史凯利格德高望重的老人多纳朝着祭司微微欠身，向着自己的信仰行礼：“向您致敬，尊贵的大祭司茜格德莉法。”
兰恩和格德仅仅低头稍作问候。
“大祭司茜格德莉法阁下？”兰恩有些好奇，“您似乎知道我们会来？”
大祭司茜格德莉法点头：“辛特拉的雄狮，你的名字早就传播到了史凯利格。而如今你来到这里不过一周，却已经制止了一场可能导致史凯利格崩溃的阴谋。”
随后大祭司又转向格德：“来自南方的熊派猎魔人，听说你勇武异常，来到史凯利格的狩猎的第一头猎物就是盘踞在精灵遗迹的绿龙，岛民们都要承你的情，关于你的诗也已经在编写了。”
格德摸了摸后脑勺：“那头绿龙比一匹马大不了多少，算不了什么。”
兰恩倒是对于大祭司的反应很好奇。
“您似乎很了解我们，也知道我们要来？”
大祭司轻笑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和猎魔人格德的这些信息都是信徒们在祷告的时候带过来的。至于你们要过来找我这个信息，则是事先通报。”
兰恩点头表示知道了。刚刚看这名大祭司对两人了如指掌的反应，他还以为对方是使用了什么预言方面的神术。
兰恩对于宗教的力量还是很好奇的，因为这个世界是真正存在所谓的“神”的。
虽然那些真正现身的神很少有展现出直接的破坏力的，格调也不是很高，供奉它们的教派、神殿之类的也经常性地在背景故事里面被人洗劫和屠杀。
北方最大的教派之一还是永恒之火那种没有神的大型武装组织。
但是这个世界是真正存在着所谓的“神”的。
……
大祭司应该是看多了兰恩这样的反应，主动解释道：“你似乎很失望我不是通过神术来得知你们到来的。请牢记——不是信奉神的人就能拥有力量，而是神在必要的时候通过信徒来降下力量。”
兰恩非常配合地露出礼节性的严肃表情，表示受到了教导。心下对于神术的期待却已经降下来了。
而多纳此时上前一步，表明了自己等人的来意：“茜格德莉法，我来此是向你求助的，我们需要圣母弗蕾雅的帮助。”
大祭司露出淡笑，做出倾听的姿势，示意多纳直言。
“在国王宴席上面的流血事件有了最新的进展。”多纳看着大祭司的淡色眼睛，“是狂战士，能够变成熊的邪神信徒，是斯瓦勃洛教派回来了。”
一直维持着平静表情的大祭司终于换了样子。她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还有一种带着虔诚的愤怒。
“邪神的信徒？”
多纳点头：“所以我来寻求帮助。不知道是否可以通过圣母的力量，获得关于那些暴徒的信息。”
大祭司的胸膛用力起伏着，她转头看向弗蕾雅三位一体中的母亲雕像，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下来：
“斯瓦勃洛教派居然有残党……但是圣母一直没有降下过神谕，这说明斯瓦勃洛并不是威胁。”
“他们已经是威胁了，他们差点让史凯利格陷入史无前例的混乱。”多纳反驳道。
多纳继续说道：“圣母或许没有降下神谕，但是作为信徒的我们难道不应该主动为圣母分忧吗？昔日的邪教徒再次出现，我们不该消灭异端，保护圣母的信徒吗？”
……
大祭司低着头，认真地思考着多纳的话。
她很快被说服了。
“我可以试着帮忙找找看那些暴徒背后的人。”
格德听言露出高兴的表情，好奇地问道：“您要怎么做。”
“不是我，是我们。”大祭司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们祈祷，祈求神的力量。”
兰恩抱起胳膊，这个教派里面终于出现了符合宗教的东西。
……
兰恩看着眼前的多纳和大祭司，他们跪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兰恩没有参与进去，自从之前在元素之环吃了大亏之后，他就拒绝在这种可能存在任何风险的地方进行冥想和祷告。
而见到兰恩是如此的反应，格德自然也不会给自己找无趣了。猎魔人拥有的是信念而不是信仰，更何况这还是一位熊。
大祭司并没有因为他们不敬神而勃然大怒，只是自顾自地拉招呼多纳。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幅场景：没有颂诗、没有念咒，也没有什么神秘的意识，只有两个虔诚的信徒跪坐在地，沉默着祈求神的力量。
一刻钟过去，格德差点都要开始打哈欠了，他有点不耐烦了。
兰恩倒是还有耐心，他对于大祭司能够祈求到神的力量保持观望态度。
但是他相信布兰王，也相信多纳。
一名群岛最德高望重的老领主绝对不会是一个被信仰冲昏了头脑的人，事关史凯利格的王位继承，他绝对不会用胡闹对待。
在这种耐心的等待中，又过了一刻钟。
突然间，兰恩感觉自己被一束目光打量着。
这种感觉就和刚刚在路上被那些好奇的女祭司打量的感觉差不多，早就习惯了别人目光的兰恩对此特别敏感。
但是和那些小姑娘羞涩的眼神比起来，这束目光却……格外地直接。
如果说，那些少女的目光，是躲在树干后边偷偷探出脑袋，叽叽喳喳地好奇窥探；那么此时降临在兰恩身上的视线，就是一个人在大半夜举着火把凑到自己眼前，不顾可能把自己头发点着的可能性在打量自己。
如果把这种肆无忌惮的感觉再放大几倍，兰恩险些都要误会是镜子大师从星界回来了。
不过那视线也是也只在兰恩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很快就不见了。
而与此同时，正在祷告的大祭司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好似新生婴儿的第一次呼吸一般，大口地喘息。
多纳被大祭司的动静从到祷告中惊醒，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我得到神的启示了。”大祭司先是如释重负，所有又露出了一种难言的表情。
她说道：“斯瓦勃洛教派的秘密，在莫克瓦格的身上！”
那种表情兰恩很熟悉，那是强行压抑的愤怒。
格德疑惑道：“莫克瓦格是谁？”
“他曾经是一个海盗，一个渎神之人。”大祭司再次深呼吸一口气，“而现在，他是一头狼人，一头永远吃不饱的邪恶怪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