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阵完毕的步兵。
虽然结阵完毕,但靠得不近,相距足足三四十米远。
杨再兴率八百骑兵减速变阵,并且突然一分为二。
一支由他亲自带领,直接从两支大理军之间穿过。一支由曹训带领,从其中一大理军的阵前掠过。
广西骑兵来得实在太快,出乎所有敌人的预料,大理弓箭手甚至来不及调去前排射击。
反而是广西骑兵减速之后,朝着大理步兵近距离射箭,把两支大理部队射得稍微混乱。
“吹号,追敌!”
被这种打法吓懵逼的高贞明,猛然回过神来,又惊又怒的下令骑兵追赶。
穿过集结完毕的两支大理步兵,前方百米之外的敌军还在慌乱集结,杨再兴骤然打马加速:“冲锋!”
那支部队的敌将也姓高,论辈分是高贞寿的族叔,但年龄才四十多岁。
“速速结阵迎敌!”这个高氏将领惊恐大呼。
但他麾下的士卒吓得更厉害,面对汹涌而来的数百骑兵,自己又属于阵型不齐的状态,陆陆续续开始出现临阵脱逃者。
直至广西骑兵冲到三十步内,逃跑之人越来越多。
冲到二十步内,就连那高氏将领都开始逃。
继而,整支部队溃逃。
曹训从侧面率军杀来,这支大理军彻底崩溃。
高贞明本来在追击杨再兴,突然听到后方传来隆隆马蹄声。
却是广西步兵骑着备用战马和驮马杀来,那些驮马皆为百色马,平均肩高甚至只有1.5米。
“哪来恁多骑兵?”
高贞明被吓得慌了神了,吹号勒令高氏骑兵停止追敌,重新聚拢回来阻挡身后之敌,否则数量更多的大明“骑兵”就要冲来了。
等高贞明带着骑兵回来迎战,却见那些大明“骑兵”纷纷下马结阵。
甚至有大明“骑兵”从马背取下虎蹲炮,以及装着火药和碎石子的箩筐……
“砰砰砰!”
一些刚下马的大明士卒,相距百步就开始放铳。
“咚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
身后传来乱七八糟的战鼓和军号声,高贞明扭头一看,却见好几支已方步兵被冲散,无数溃兵把赶来集结的大理诸姓骑兵给挡住。
本来在结阵靠拢的一些大理军队,完全不知前方发生了啥事儿,就见无数友军溃卒朝自己冲来。
于是,他们也开始逃,就连将领都收束不住。
张政本来想要寻机倒戈投明,把自己将近三千士卒早早集结,但并不朝着大理军主力靠拢,只是默默等待机会给高贞寿致命一击。
想法很美,但他的部队溃散了!
他都还没来得及倒戈,三千士卒原地溃逃。
那些士卒不晓得只来了八百敌骑,也不晓得前面还有友军步骑未溃。他们只知道很多己方的溃兵奔来,肯定是遭遇了大溃败,想要保命必须比友军逃得更快。
对于逃命,他们太熟悉了。
这些年遇到叛乱的蛮兵,他们经常打着打着就逃。
在一次次逃跑当中存活下来的,全都已经练成了各种看家本领,这些保命本事甚至在大理军中父传子、兄传弟。
因此有些初上战场的新兵,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逃跑,那是他们的父兄反复告诫的。
“别跑,别跑啊,我们是要倒戈投明的!”张政嘶声呼喊,简直欲哭无泪。
恐惧就像是病毒传播,一传十,十传百,转眼间就有十多支大理部队溃逃。
高贞寿急得又是击鼓,又是吹号,不断调派军队去挽回,但根本就阻止不了。乃至于一些还成建制的部队,在被高贞寿调派堵截的途中,居然也跟着溃兵一起逃跑。
“不要逃,我已决定投靠大明!”
杨忠素也在嘶声大喊,他麾下六千兵马已经溃了一半,而杨再兴的骑兵甚至还在三四里外。
也就是说,杨氏军队根本连敌人都没见着,就被跑在最前面的溃兵给带崩了。
各姓骑兵已完成集结,但看着遍地溃逃的步兵一脸懵逼,连带着好多骑兵将领都带着部队远远避开。
杨忠素带着几个儿子,舍弃溃散的步兵,骑马跑去跟弟弟的骑兵汇合。
杨忠严问道:“怎么办?”
杨忠素指着高贞明的骑兵说:“带兵从他背后冲过去!”
高贞明正在对付骑马赶来的广西步兵,但他没有率领骑兵冲锋的胆量,只是以稀疏阵型绕着步兵骑射。
骑兵跟步兵玩对射?
那支步兵还有火铳和虎蹲炮?
高贞明越打越焦急,他麾下骑兵更是吓得不敢再靠近——其实他们没死多少人,但被火器给吓破了胆子。
更远处,明军的无马步兵还在小跑前进,试图过来跟骑马出击的步兵汇合。
就在这时,杨氏兄弟率领骑兵赶来。
高贞明连忙对传令兵说:“举旗,让他们绕过敌阵包抄,从敌军的后方冲击。”
杨氏兄弟似乎没看到令旗,加速朝着高贞明的骑兵冲锋。
双方越来越近,高贞明终于感觉不对劲,但杨氏骑兵已经在最后冲刺了。
“混账,杨氏竟然叛乱!”
“父亲快走!”
高氏骑兵被杨氏骑兵背后突袭,毫无防备之下瞬间溃败。
统领这股明军步兵的李绍立即大喊:“上马,前面还有结阵未溃的敌军!”
于是,一千多明军步卒,纷纷重新寻来马儿骑上,虎蹲炮和弹药也用箩筐装着挂上马背。
前面两支大理军明显是精锐,他们最先面对杨再兴的冲击,可直到现在还结着大阵没有溃散。
虽然没有溃散,但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统率他们的大理将领,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打。甚至都不敢随便移动,害怕麾下士卒被溃兵给带崩了。
直至大明步兵骑马而来,在数十步外夹起虎蹲炮。
“快逃啊!”
这两支大理精锐终于扛不住压力,他们见过被虎蹲炮命中却没死的伤兵。
虎蹲炮还未发射,那些大理精锐就溃散了。
整个战场,愈发混乱。
绵延七八里,到处都是溃兵。
高贞寿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被儿子拉着上马催促逃命。
他身边还有三千精锐未溃,如果沉着应对,杨再兴的八百骑兵根本冲不破。
但遍地溃兵的情况下,那些精锐真能保持冷静?
杨再兴一路驱杀着溃卒,眼睛里盯着前方大纛,率领骑兵直扑而去。
还没等他接近,高贞寿的大纛突然就倒了。
却是高贞寿被儿子和亲兵拉着逃跑,麾下精锐也跟着逃命,用来插大纛的木架被溃兵给撞翻。
“败了,相国败了!”
散在战场各处还未溃散的大理精锐,发现高贞寿的大纛倒下,终于确定己方已经彻底战败,甚至怀疑高贞寿都被阵斩了。
杨再兴冲到大纛处,却找不到高贞寿的踪迹。
愤怒之下,他又率兵冲向敌人,发现有敌将就猛追过去,不管姓什么先砍了再说。
高贞寿的战马极为神骏,很快就越过无数溃兵逃到最前面,惊恐之余甚至把儿子和亲兵都跑丢了。
一路逃回官渡城,在他亮明身份之后,这里的守军大惊失色。
高贞寿被请进城里,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咋就突然全军溃散了?
他提前做好了诱敌计划,按理说完全有时间布置大阵。
敌将率领几百骑兵突然杀来,完全是不讲道理的打法。更扯淡的是,他派出骑兵去阻拦,却屁都没有拦住,面对广西骑兵的冲锋,他的精锐高氏骑兵居然忘了军令只会避让。
怎么办?
高氏一族的老巢就是官渡城,此城等于是高氏的私人邬堡。
经过百余年的经营,这里已变成整个大理国的商业中心。
冷风一吹,高贞寿猛然惊醒,骑马冲到高家祖宅:“召集族人,立即撤往大理,只要金银财宝,其他的都不要带。”
官渡城,他不敢守了。
高氏祖宅,只能放弃。
鄯阐府城(昆明)也没法守,必须率军退回大理城,然后召集西路诸侯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