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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西南七八十里的洞庭湖边,有一个鹿角镇。
从鹿角镇往南,沿途三十余里,遍布大小制陶作坊近两百座。不计算搬运苦力等工种,仅直接参与制陶的工匠,就有四五千人之多。
这是洞庭湖地区,最大的手工业基地。
同时,鹿角镇还扼住了洞庭湖进入湘江的咽喉!
两支“鹿角”中间的水域,还是一处天然的优良军港,钟相的水师有五分之一都驻扎于此。
从去年开始,“鹿角陶”就无法外运,只能在湖南内部销售。
其他商品也差不多,都被大明给禁运,给伪楚经济带来沉重打击。
鹿角镇那近两百家制陶作坊,直接停工一半以上,失业工匠就地被钟相编为军队。
这支军队被称为“鹿角军”,虽然满编只有三千人,但战斗力极为可怕。他们被钟相给宗教洗脑了,同时又怨恨大明禁运,导致他们失业难以糊口,因此打起仗来一个个都不要命。
白祺站在战船甲板上,从洞庭湖观察鹿角镇南边的青草湖。
在望远镜的视界里,湖水颜色明显不同。
那里的湖水非常浅,冬春季节水位下降,经常露出湖底的青草。
“地无一勺水,安得有湖名,”白祺吟诵着蒋之奇的诗句,叹息道,“水师想要打过去,还得再下两场雨才行。”
英宣说道:“若有老舵手领航,战船还是能过去的。但吃水不能太深,否则老舵手也不敢保证安全。”
英宣这位伪楚圣公,在投靠朱铭的时候,说自己不会参与对钟相作战。
他这两年都在打造战船,并且还负责训练水师。
如今却是主动请缨,想早点结束这乱局。只要大明狠狠的赢两场,英宣就会亲自出面劝降,争取多保住一些老朋友的性命。
白祺眺望着鹿角镇说:“希望鹿角寨能降,否则就得下雨,或者干脆陆地发兵强攻。”
鹿角寨的守将叫周伦,历史上虽然投降岳飞,却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投降的。
不狠狠打一场,此人绝对不会降。
英宣说道:“周伦的老家在鼎州,很早就入了钟相的摩尼教。他是钟相的心腹爱将,哪有那么容易劝降?”
话音刚落,就远远见到一条小船,从鹿角镇的方向飞快驶来。
小船回到白祺的座舰,一个军士被绳索拖上来,汇报消息说:“贼将周伦得知我是英将军派去劝降的,并没有动手为难。只是……只是让我回来传话……”
白祺问道:“他说什么?”
军士低头道:“他破口大骂英将军是背主狗贼,还说……还说让英将军洗干净脖子受死。”
英宣听得摇头苦笑。
大明去年新占的地盘,到处都是钟相的细作,根本就隐瞒不了军队和物资调动。
留守长沙的丞相钟义,已经迅速聚兵北上,分兵屯驻在鼎州(常德)、辰阳、沅江、湘阴等城。接着又亲率伪楚精锐,水陆齐发迅速支援鹿角寨。
王渊也率领数万大军,走陆路杀向此地,距离鹿角寨十余里扎营(后世岳阳县城西北)。
“轰隆隆!”
农历五月初。
洞庭湖终于连降暴雨,湖水一点点涨起来,青草湖可以允许大型战船通行。
以前吃过南方阴雨天的亏,如今火药保存更加细致。
存放火药桶的地方,先铺一层稻草,再铺一层石灰。石灰稍微受潮,稻草和石灰就立即予以更换。
而且,这次准备的火药,全都放在船舱里,不会因走陆路而淋雨。
连日暴雨,终于放晴。
钟义看着水位上涨的青草湖,不禁联想到去年的水战,忧心忡忡,焦躁不已。
周伦建议道:“丞相,贼兵火器厉害,水战很难打赢的。一旦我军水师战败,贼兵战船肯定炮轰水寨。不如主动北上,与驻扎在洞庭湖边的贼军决战!”
钟义摇头说:“贼军勇悍,恐不能轻易获胜。稍有闪失,鹿角寨必陷。”
伪楚大将刘衡说:“细作发回的消息,贼军精锐已被抽走,换来的全是暴宋厢军。厢军怕个甚?径直打过去就是!”
“哪里是厢军,那是朱贼整编的新军!”钟义举棋不定,对明军有着深深恐惧。两年前那一场大败,已经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王渊率数万大军,在鹿角寨十余里外扎营,一直等着水师过来配合,就是因为手里大部分是新军。
那些新军多为淮南人士,要么是匪寇出身,要么是跑运输的厢军。
虽然方孟卿夺取淮南时,他们打过大半年的仗。但全是一些顺风仗,大宋官员总是望风而降。经过整编之后,又南下夺取浙江,依旧打的是顺风仗。
这种部队,即便训练日久,但直接拿去打数万人的大战,而且对手还是钟相的精锐,王渊心里着实没有什么底气。
钟义心里也没底,于是双方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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