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架子。
又过半个月。
八尺多厚的积雪,渐渐消融一些,天气放晴,总算能正常出门了。
继陆提学举荐之后,驸马钱景臻也写信举荐。
两封举荐信,犹如泥牛入海,根本没掀起啥波澜。
太学是蔡京的大本营,陆、钱两家越是急于举荐,礼部和太学就越是要压着。
钱景臻对此毫无办法,干脆先散播朱铭那八首诗词。
临近过年,太学已经放假。
刚入太学半年的陈东,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他是丹阳人,家境寒微,家里只有几百亩地,祖上两三代也没啥大官,按理说很难进太学。但他的家族牛逼啊,乃义门陈氏的分支丹阳陈氏!
小宗出了一个才子,丹阳陈氏肯定鼎力支持。
“少阳兄,今日有个聚会,不如明天再走。”室友张超说道。
陈东说:“若非大雪封路,一个月前就该回家了。”
张超说道:“今日宴会,孙仲益也会来。”
“可是东坡先生的爱徒孙仲益?”陈东顿时有了兴致。
张超笑道:“正是他。”
孙仲益的本名叫孙觌,五岁就做了苏轼的关门弟子。他长期居住在开封,以诗才而闻名,明年还会考中词科(恩科的一种,专门考诗赋)。后来担任侍御史,因为太学生请愿,被贬为知州。
而那次学生请愿的发起人,正是这位陈东!
陈东、张超二人,结伴前去镇安坊赴会。
这里娱乐业发达,不仅有青楼妓馆,还有许多向大众开放的瓦子。
大雪放晴之后,更加显得热闹,憋了好久的开封市民,一窝蜂涌出来过夜生活。
在西乡县的农村,沈有容给白家采茶,一天挣二十多文钱,已经觉得自己拿了高工资。
而在开封,每天二十文钱,只能满足生存需求,刚刚好能吃饱而已。就连妇人做缝补浆洗的活,一天也能挣三四十文,不挣这么多就得饿死!
陈东打的是出租车,驴动力低碳环保。
他们来到一家大型青楼,很快被请去内院。
今日赴宴者皆为才子,已经来了不少,正在那里吃茶聊天。
陈东入席坐定,发现几个熟人,都是太学同窗,当即作揖打招呼。
一群年轻才子,聊得正热闹。
聊着聊着,便开始歌颂盛世,说官家乃当世圣君,又说蔡相公是千古贤相,扩大太学规模造福万千士子。
“砰!”
陈东猛拍桌子,大声怒吼:“蔡京老贼,欺世盗名之奸徒也!”
全场死寂,众人骇然。
张超连忙说:“少阳兄慎言。”又笑着打圆场,“哈哈,少阳喝醉了,诸生不要在意。”
不在意才怪了,士子们都吓得不敢再谈论此事,转而聊起了诗词歌赋。
不多时,钱忱与孙觌联袂而入,众人纷纷起身拜见。
“诸君且安坐,”钱忱身为驸马嫡长子,是今天宴会的发起人,他微笑道,“今日宴请诸君,有两样事情。一是此楼有位歌姬,名曰李师师,才貌绝佳,精通音律;二是吾近日得到几首诗词,不敢独享,当与诸君共品之。”
“啪啪!”
钱忱击掌两声。
帘内有歌姬带着侍女走动,只能看到人影。
歌姬坐定,独自抚琴,乐队也开始伴奏。只听一阵悦耳的歌声传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陈东如闻仙乐,闭眼细细聆听。
待得一曲奏罢,众皆拍手称赞:“好词,好歌喉,好琴艺!”
“献丑了。”
歌姬说了一句,帘子被侍者拉开。
陈东由于身份低下,只是太学外舍生,距离歌姬较远,看不太清楚相貌。
但观其身姿,举手投足之间,便已让人如沐春风。
李师师莲步轻移,微笑入座,陈东这才看得更清,果然是一位绝美的女子。
钱忱笑着说:“这首《青玉案·元夕》,出自利州路西乡县一位八行士子之手,姓朱名铭,字成功。诸君以为如何?”
一个士子赞道:“旷世好词,未能亲眼一见朱成功,真乃人生憾事也!”
钱忱又说道:“此人贯通三经,利州提学亦为之折服。又兼文武双全,受西乡知县征募,充任西乡弓手都头。数次领兵击破反贼,更斩杀那招安复叛的西乡主簿。”
“还有此等人物,”陈东猛拍大腿,“恨不能当面请教学问!”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李师师陪他们喝了几杯,于是又去抚琴唱歌:“这第二首词,也是朱成功所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