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便要去轮差。石兄弟,俺也没办法,真不能让你走啊。”
“跟着俺。”石彪对母亲和幼妹说。
一老一小,恐惧万分,战战兢兢跟在石彪身后。
一家三口走出去,保长立即带人围上来。
石彪这个傻愣子,嘴拙得很,不知怎么说话。那就干脆不说,抄起竹竿便刺出,直奔保长的要害而去。
他脑子笨,操练鸳鸯阵时,一天要挨几顿板子。
本来他体格健壮,最适合做刀盾手(鸳鸯阵的核心兵种)。但他笨得令人发指,把朱铭都给整无语了,只能将其扔到后面做长枪手。
石彪也晓得自己笨,每次挨打都一声不吭,然后忍痛归队继续操练。
他也没啥枪术可言,就躲在刀盾手和狼铣兵之后,遇到目标便挺枪往外戳。
戳也戳不准,还总是错失良机。
带着赏钱回家,石彪依旧保持训练,每天手持竹竿,对着一棵树戳刺,戳个几十下再去干活。
他如此做法,其实心思很单纯……甚至可以说是傻。
竟然盼着官府还要剿匪,下次继续做弓手。这回他领了二十多贯赏钱,只要好生练习枪法,下回肯定能拿三十贯。
他也不想想,哪来恁多土匪让他剿?
就算剿匪,遇不到朱铭这种头领,谁又会给他发足赏钱?
此刻,一枪刺出,又快又狠!
“你要作甚?快快放……”保长话没说完,便捂着脖子倒下,指缝间疯狂涌出鲜血,躺地上身体还在不停抽抽。
却是磨尖了的竹竿,直接刺进其喉咙。
“杀人啦!”
其余保丁吓得惊恐逃命。
杀人之后,石彪居然毫无恐惧,也没有半分愧疚情绪。
他在小白员外家杀过人,在黑风寨也杀过人,胆子早就练出来了,不像以前那般胆小怯懦。
此时杀的虽然是村邻,他却杀得理直气壮,既然保长不让他活命,他也就不让保长活命。这种想法,能在他脑中形成逻辑自洽。
他脑容量有限,只想着怎么活命,法律什么的装不下了。
“儿啦,你你你……你杀人了!”老母亲吓得双腿发软。
不善言辞的石彪,竟说出一大段话来,这是他思考几个小时的结论:“不怕,去投了都头,他会护着俺的。县里不给足口粮,都头带俺们去拿。黑风寨的贼人凶得很,都头也带俺们杀贼,还发了恁多赏钱。只要俺听话,都头就不亏待俺。都头说了,回乡被人欺负,去黑风寨寻他便是。都头说话算话,俺这就去投他。”
“当当当当!”
保丁们奔逃一阵,终于想起可以敲锣。
石彪背起幼妹,左手拉着老母,右手持着竹竿,在锣声当中快步而走。
前方的村民听到锣声,纷纷穿衣出门查看情况。
保丁在后面叫喊:“石头杀人了,快快拦住他!石头杀人了……”
杀人了?
大部分看热闹的村民,听到此言立即躲回屋里。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想上前阻拦。
石彪放下幼妹,一句话也不说,挺起竹竿就冲过去,把那些家伙吓得转身便逃。
……
五日之后。
何贴司、李茂田、张富三人,再次坐到一起喝酒。
李茂田说:“邓春、石彪两个,都带着家人逃了,石彪还杀了保长。”
何贴司有些吃惊:“此人不是老实蠢笨吗?他怎敢杀人!”
“俺也不知,”李茂田说,“在校场操练时,石彪就是个傻子,别人嘲笑他,他也不敢吱声。谁料得到,他竟真杀人了。”
何贴司又问:“还有个叫孙……孙大山的,他怎样了?”
孙大山,便是那个何贴司随意勾划的弓手。
张富说道:“孙大山上吊自杀,全家投了孙员外做客户。”
“既投了大户,就不要再逼迫其家人,给那孙员外一个面子。”何贴司叮嘱说。
接下来,三人商量着分赃。
不止何贴司要拿钱,其他几位贴司也有份。再加上出去办事的皂吏和弓手,一人也分不得多少,但头头们拿几贯还是有的。
几贯钱,也足够了。
明年夏天继续,到时候可以搞五个,这才能消减胥吏们心头的恨意。
捞钱还在其次,主要是泄愤,同时又可立威。
若不立威,今后再有人冲击县衙咋办?
反正有什么差役,就从弓手名册上挑人。催粮也罢,押粮也罢,正规合法,务必要让那些弓手吃吃苦头。
向知县对此毫不知情,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招揽的弓手,已经跟衙吏混在一起。
白二郎身为押司,略知此事,又佯做不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