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黄州累得直喘粗气。
他休憩了一会儿,然后从水缸里舀了一葫芦水狂饮而尽。
腹痛终于得到了一点缓解。
他这才扔了铁锹,把母亲的尸体放到坑洞里面, 正好盖住已经生蛆了的父亲尸体,接着再一铁锹一铁锹的往上面盖土。
最后一层要把旧土填平回去,再用板子压实,免得被人看出端倪来。
做完了这一切,黄州仰面躺在地上,感觉最后一丝气力都消耗殆尽了。
两个时辰过后,黄州从昏厥中醒过来,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倒转了过来,颠簸感让他恶心晕眩得难受,十分想吐。
“呕…………”
一大股黄绿色的汁液从他口里喷溅而出,污染了身下那人的衣摆。
扛着黄州缓慢行走的乡人受了一惊,慌乱的将他放在地上。
黄州虚弱的抬眸看了一眼,认得这汉子。
原来是唤作二伯的,两家祖上都沾点亲故,毕竟都姓黄。
小时候两家还时常走动,黄州跟他家里的姑娘算青梅竹马,常在一起玩耍。
后来黄州去临安城外的弘法寺读书去了,就逐渐不再联络了。
“二伯……”黄州勉强叫了一声。
黄二伯以手掩面慌乱的跑进屋内去了,不多时就听得一个女人尖锐的哭喊声传来:“怕什么……他都快要死了,你不吃,别人也会吃的,快去看着他,莫让人抢了先!”
黄州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从地上捡了根大腿骨当做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家走去。
乡间的道路两旁躺满了饿殍,人人瘦成皮包骨的模样十分吓人。
黄州倒是不怎么怕,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是那种肥肥胖胖的富贵人家来到这村里才会害怕呢,村民们都一个多月没见过荤腥了,一群人绿油油的眼神准能吓死他。
想到这里,黄州忍不住咧开嘴笑出了声。
路边饿殍们哀嚎遍野,黄州的笑声此刻听起来格外渗人。
他走没了几步,扭过头去,却见到二伯畏畏缩缩的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盯着他。
黄州又冲他笑了笑,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洪水退潮过后的道路十分难走,加上最近爆发了好几次瘟疫,死了不少人。
他爹就是死在发热之下,眼下村子里遍地都是死尸,道路十分不好走。
黄州倒是不怎么害怕,他撑了十几天也没有发热,那瘟疫害不了他。
就是经常能见到饿红了眼的乡人趴在地上吃着混杂了腐食的泥土让他感觉有些反胃。
黄州叹息了一声,知道这些人都是饿得快死了,否则绝不会如此。
道路两旁躺倒的尸体里,不少人都是肚大如鼓,皆是吃了太多难以消化的泥土而活活撑爆了胃囊而死。
这些人也快了。
黄州宁愿饿死,也不会吃这些东西。
他杵着根腿骨走到了自己家门口,见二伯还在跟着,就虚弱的打了声招呼:“二伯,莫……莫急,我快了……”
黄二伯黑瘦的脸皮发红,他用手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地上。
可是他却顾不得擦,只是仍旧直勾勾的望着黄州。
黄州打了个寒颤,迈步进了里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