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涌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像是电影片段,一帧帧再现,直到播放至最后的结局。
墓园的位置,宋云深深刻记得,他牵着孟子衿站定在一座墓碑前,没有任何动作。
孟子衿垂帘看着,直直盯着墓碑上陈枞庭女士的照片看着。
那是个五官清秀的女人,她笑着,嘴角梨涡明显,似乎隔着一个时空,孟子衿跟她见了个面。
“妈,儿子不孝,来看你了。”宋云深手里捧着的一束小雏菊,五颜六色的,他声音低沉,松开了牵着孟子衿的手,双手捧着那束花,颤抖着将它放于陈枞庭墓前。
墓碑很干净,应该是有人不定时地前来打扫清理,除了宋云深的这一束小雏菊之外,旁边还摆着一束铃兰。
小雏菊和铃兰花,是陈枞庭生前在自家后花园种的花。
陈枞庭死后,这些花在不久之后也相继枯萎。
“我女朋友,她叫孟子衿,我带她来看您了。”宋云深站直,又牵起她的手道,“她是您老师的孙女,我们下个月准备订婚了。”
他表情严肃地介绍着,眼睛里含着雾气,说完时,又恍然笑出一声,“您认识一下,她是您儿媳妇。”
孟子衿心里一阵悸动,浅浅开口:“妈,我是子衿,今天,陪着云深一起回来看你了。”
宋云深一怔,眸底闪过一抹亮色,那死死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在这刻爆发。
孟子衿伸手,拍了拍他脸颊,“这么久了,一定有很多话想跟你妈妈说吧?我到那边等你,你跟妈妈说说心里话。”
她在这里,他便一直紧绷着情绪。
孟子衿能理解,也能感受到。
“好。”宋云深声音嘶哑,手臂一用力,拉着孟子衿靠近自己,他俯身抱着她,道,“等我。”
孟子衿下了台阶,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地方站着,她仰望着他,跟他眼神对视了会儿,而后背过身去,静静等待着。
这风,越来越大。
宋云深弯腰,缓缓俯身跪下,将小雏菊旁边的那束铃兰花狠狠甩开,“这些年,他应该经常来看你吧。”
可惜了,什么都不是。
无论那个人怎么赎罪,他至死也不会原谅他。
“妈,对不起。”他跪着,缓缓磕下头,许是风大,眼睛里蓄满的泪水被吹得溢出来。
划过脸颊,滴进了脖子处。
温热的,也是苦涩的。
“很抱歉一直没有勇气回来看您,这些年,我在郢城安家,创办了一个与您同名的枞庭风投公司,我还找到了心爱之人,她即将成为我的妻子,云深记得您的教诲,会好好疼她,爱她,与她相守一辈子,永远忠诚于她。”
“妈,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
可是他始终没有勇气回来。
宋云深跪了很久,把话说完,朝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
墓园格外冷清,只有那风声不停,宋云深没让孟子衿久等,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便走了下去。
孟子衿回头时,一眼注意到了他额头上的红印,那压抑在心间的酸楚很快涌了上来。
她跨步过去,用尽力气狠狠抱住他,闷着声,冲这个男人说出自己的承诺:“宋云深,我会好好爱你,一辈子爱你。”
宋云深愣住,抬头看天,释怀似的笑出一声,“嗯,我知道。”
“孟宝贝,我也爱你,一辈子不够,还想要下辈子。”宋云深俯身,拥住她,闭上眼感受她的气息,安抚似的摸着她后脑勺。
离开墓园后,宋云深打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在车上的时候,他一言不发,正坐着,也没闭眼,像一副灵魂出窍的空壳。
孟子衿有些紧张,又隐隐担心。
来时,孟永年根据调查的资料跟孟子衿说过,宋云深当年因为母亲的死与他父亲争吵不休,关系差到了极致。
而今,宋企老了,年迈的身体还拖着一身的病,孟子衿很难想象这俩父子见面时的场景。
她有求于宋企,但不能通过宋云深的关系。
她理解宋云深对宋企的恨,若不是因为婚事,宋云深不会来看他一眼。
“先生,女士,到了。”前排的滴滴司机将车停了一会儿,见俩人没有任何动静,才发声提醒。
“好,谢谢。”孟子衿侧目,牵住宋云深的手,“上去吗?”
宋云深收回神识,哽了哽嗓子,点头应了声。
两个人相继打开车门下车,停在这幢医院大楼前,宋云深没有做好迈步的准备,孟子衿便在这陪着他。
“见了人,不用说话,我来说。”宋云深叮嘱道。
“嗯。”孟子衿点头。
“别紧张。”宋云深目光后些许复杂。
孟子衿对宋家一无所知,可是他在心底里,早已经把自己从宋家人里剔除。
他不是企州宋家的人,他只是,枞庭的创始人。
“宋云深,放松点,你若不想和他有交流,我们递了邀请函就走。”
本来这次的目的,便是以邀请他父亲出席下个月的订婚宴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