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杰克是不是也能称伟人?
一身傲骨的阿玛迪斯·米勒,郁闷的走在街上。
真是一个操蛋的时代,他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新时代大好青年,此时却要畏惧于一个两手沾满鲜血的屠夫?
真是岂有此理。
鹿岗镇多山,至今有放羊的农户。
因为人越来越多,鹿岗镇一再扩建,治安所便下令,在镇子中留出一条羊道专供牲口通行。
一群山羊穿行羊道,阿玛迪斯·米勒闪避。
一头公羊,忽然排众而出,低着脑袋朝他撞来。
砰。
阿玛迪斯·米勒被撞了一个跟头,腰闪了。
他扶着腰又惊又怒:“谢特!妈的法克儿!”
刚骂完,公羊后退几步,低头想要再撞。
阿玛迪斯·米勒顾不上腰的酸痛,拔腿便跑。
那公羊见他跑远,总算偃旗息鼓,得意洋洋的远远看着他。
阿玛迪斯·米勒松口气,回头,发现远处来了一群人。
具体来说,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带着一群鼻涕娃。
是赵传薪。
阿玛迪斯·米勒看看羊群,再看看为首的赵传薪,忽然露出个冷笑。
对于无法战胜的人,哪怕看他出丑似乎也是一件乐事。
近了,更近了。
果然,那头公羊已经跃跃欲试。
公羊低头,尥蹶子,冲刺。
阿玛迪斯·米勒鼻翼翕张,瞳孔收缩,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公羊距离赵传薪仅有两米之遥的时候,牵着姜明辛的赵传薪似乎才刚发觉。
而姜明辛的小脸上已经露出的惊慌。
阿玛迪斯·米勒嘴角扯出冷笑弧度。
屠夫是吧?战神是吧?
看你是怎么出丑的,可惜他没带照相机,否则必然拍下这滑稽的一幕带回国去发在报纸上。
就在这时,赵传薪不慌不忙的抬腿。
轰……
公羊被赵传薪踹的暴退,身子歪斜,在地上滚了两滚,又滑行了两三米才止住势头。
它似乎被摔懵了,没有立刻起身,倒在地上晃着脑袋。
赵传薪牵着姜明辛慢悠悠的走过去,抬腿将刚抬起来的羊头踩了下去:“马勒戈壁的,老子当初就是在这里埋伏的绺子,就凭你个畜生也想偷袭?”
公羊极力的挣扎,可就是无法起身,好像那只脚有千钧重。
赵传薪忽然抬腿,公羊一个踉跄,终于起身。
赵传薪松开姜明辛小手,上前薅住羊角,百来斤的山羊被他轻松甩飞。
轰……
公羊爬起,吓得飞一样的朝前跑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内伤。
阿玛迪斯·米勒:“……”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赵传薪被称为“屠夫”和“战神”了。
趁着赵传薪没发现,阿玛迪斯·米勒赶忙远遁。
赵传薪带着鼻涕娃去买零食。
鹿岗镇增加了太多人,不像从前,街头巷尾,总是有认得赵传薪的。
他围着围巾,戴着帽子,一路上竟然都没有跟他打招呼的,颇有种“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感慨。
路上,还碰上个结婚的队伍。
看见一群鼻涕娃,车上撒下大把大把的糖,一群鼻涕娃弯腰哄抢。
赵传薪乐呵呵的朝不认得的、但是一眼就知其身家阔绰的骑马新郎官拱手:“恭喜恭喜,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新郎官刚露出笑脸,旋即:“……”
轿子里传出新娘的河东狮吼:“什么人喜庆的日子说丧话?看老娘不打死你……”
赵传薪龇牙带着一群鼻涕娃转身就跑。
到了治安所门口,赵传薪对群娃说:“都散了吧自己玩去,叔要干点正事了。”
他进了治安所。
赵忠义等人还在开会。
别看只是电话公司生意谈判,却要连着谈数日,因为事情很复杂。
赵传薪的到来,没掀起多大波澜,他推开门后悄悄坐在末尾。
刘宝贵指着黑板说:“关键是这个发明——图像电报,这玩意儿是去年发明的,技术还不成熟的时候,我们便已经跟进。它能将照片图像从巴黎传到伦敦,用海底电缆,大概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具体是12分钟。巴黎的《画报》,伦敦的《明镜日报》,他们自那以后经常用这种图像电报机交换照片发新闻……”
因为清廷将电报公司,从民间收为国有。
当时许多出资的民间士绅对清廷卸磨杀驴大为光火。
赵传薪的互联网公司离不开电报线路,但是电报已经收为国有,即便是他也无法从清廷嘴里再抠出来。
赵忠义接手这件事后,也感到棘手,将问题抛给了港岛的李光宗。
李光宗是赵传薪信息网的枢纽,他给出一个方案,筹建电话公司,用这个幌子,联系和赵传薪收的记名弟子——盛家老四盛恩颐。
通过盛恩颐牵线搭桥,和盛宣怀沟通,借用清廷早已完善成熟的电报线路。
拿钱砸,打通各方面关系,用小代价撬动清廷邮传部这个杠杆。
关外,基本都是鹿岗镇直接经营的电话公司。
往南,在各地区现有电话公司加装交换机。
电报局内,则安插了自己人。
此时,他们开会主要是计算和规划各个线路怎么以最低廉的代价连成一张网络。
蒋健摇头说:“英国号称日不落,但其本土不过驴屎蛋子那么大一块岛屿,从伦敦到法国巴黎,那点距离,估摸着也就是从胪滨府到龙江府那么远。我们国家幅员辽阔,图像由北传至南方,那不得一个时辰?”
崔凤华说:“一个时辰也要传,须知带图像的广告佣金十分可观,广告的成效也必定翻倍。一个时辰便一个时辰,数地间的公屏可以有时差,规定每日过了下午三点便停止传送,如此可赶上闭屏前让观众看到当日图像。”
提到佣金,大伙不说话了。
这么一顿折腾,可不就是为了钱吗?
本来不太明朗的“互联网公司”,经过这几日探讨,竟然逐渐清晰起来。
本质就是:用最新最好的通信,将信息的时效性发挥到极致。配合物流和金融系统,调动东南西北的物资流通。而公屏,不但是报纸,也是广告,更是娱乐,同时还能是银行,是交通……
目前,连清廷都做不到这一点。
可赵传薪偏要试试看,众人明白后也不由得慎重起来。
这涉及到的环节太多了,也就是赵传薪逐南闯北,靠拳头打出来的人脉,占据的各处地盘,才能将各行业的网络沟通连接起来。
一旦真的做成,那赚钱速度比挖金银矿的速度快多了。
赵忠义看见了偷偷溜进来的赵传薪,问:“传薪,你有什么见解?”
赵传薪微微一笑:“我没什么见解,只是觉得,所有的横空出世都是蓄谋已久。鹿岗镇这次借力清廷,赚了银子后,还是要铺设自己线路。”
赵忠义知道,凭鹿岗镇这么小的体量干这么大的事,如同精卫填海愚公移山。
但他还是咬牙道:“好。”
近来,他愈发的察觉到了鹿岗镇的局限性。
不是海港,也非陆关,勉强算是中转枢纽,再就是延边地区面对日本人的后盾。
可等战事平息,鹿岗镇的发展会愈发受限,必须要有个能拿得出手的能影响整个关外乃至于全国的产业。
蒋健、崔凤华和王荆山咋舌。
怎么还要和清廷分庭抗礼啊?
牛翰章同样震撼,他爹是吉-林首富,听起来牛逼轰轰,但好像跟这种烈度的实业来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散会后,赵忠义单独和赵传薪进行了一番对话:“电话公司,你想要多少股份?”
赵传薪摇头:“一分不要。”
“为何?”赵忠义皱眉。
他到底也无法脱离“家天下”的思维。
好处就该自家人拿,因为江山也是自家人打下的。
赵传薪的目光,忽然变得深远,远到一眼看不到边际:“我担心在未来的某天我们关外付出了所有,还要被人诋毁,只因为我们被侵略过遭受过苦难,就让人说我们是汉奸,血统不纯,我担心我要是活着,会顺着网线找到那些人,将他们大卸八块。”
赵传薪平时嬉皮笑脸的时候多,一本正经的时候少。
所以赵忠义愣了愣,旋即愤怒道:“被侵略过就是汉奸?一旦有人如此说,哪怕我行将就木,也要从棺材里爬出来弄死他!”
……
赵传薪又在鹿岗镇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摩挲着苗翠花的又黑又浓密的秀发:“花姐,我今天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