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起身,楚皇道:“陈三,自你担任内司大统领以来,这些年内司查获多少案子了?“
“回禀主子,微臣不才,这些年共查获案件三百余起。”陈三躬身道。
“这只是在内司有记载的吧?未有记载的,怕是数倍于此吧?”楚皇道。
“回禀主子,未记录在案的,约在三倍左右。”陈三道。
“千余案件啊!这些都是巡检司和明镜司办不了甚至不敢办的啊!“楚皇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疲惫。
“万岁爷,咱们大楚疆域万里,子民亿万,有些作奸犯科之徒也属……“余怀恩道。
“老余,连巡检使和明镜司都不敢办的案子,真地只是疥癣之疾吗?“楚皇打断余怀恩的话,说道。
余怀恩闻言,顿时不敢接话了。
“正是因为有这么多连巡检司和明镜司都不敢办的案子和不敢办的人,朕才对内司多有倚仗,希望内司能够成为朕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斩尽我大楚一切毒瘤。“楚皇接着道。
“微臣敢不效死力!“陈三立即又躬身道。
“这些年,内司确实功劳极大。朕此次整肃朝纲,内司更是居功至伟。但是,陈三,朕有亏于你和内司啊!“楚皇又道。
“主子,微臣与内司愿为主子肝脑涂地!“陈三连忙又跪伏在地。
“内司查的,都是天下阴私,尤其是达官贵人的阴私。陈三,这么多年,内司一直行走在阴影之中,以至于连你在内,在看所有人的时候,都会朝着最阴暗的方向去看。所以,朕有亏于你啊!”楚皇道。
“主子!”陈三跪伏在地,眼睛忽然红了。
这么多年,身为内臣,更是天子宠臣,内司大统领,陈三可谓是权势滔天。但是,这么多年来,也只有陈三自己清楚,他几乎从来都不曾安睡一晚。
“起来吧。”楚皇再度叹了一口气,待陈三起身,说道:“老余,陈三,以后内司得改,朕更得改。“
“万岁爷,您是圣明天子,更是咱们大楚……”余怀恩忙道。
“老余,正因为朕是天子,所以朕要行的,更应该是光明正大之道。而内司既然为朕查案,为我大楚亿万子民除恶,朕也希望,这把刀能够行得堂堂正正。“楚皇的眼中,又焕发出神采。
“万岁爷(主子)圣明!“余怀恩和陈三同时躬身道。
“陈三,将宁远的内司之人都撤回来吧。”楚皇道。
“微臣遵命!”陈三躬身领命,又接着说道:“启禀主子,内司布于宁远之人,有些已经在宁远安家落户,甚至已经成家立业。微臣担心,若是骤然全部撤回,恐会引起宁远的疑心。”
“陈三,朕不是刚刚才说了,内司以后应该行得堂堂正正吗?朕让你撤,你就光明正大地撤,何须顾虑宁远怎么想?再说了,你觉得以那小家伙的手段,内司真瞒得过他吗?”楚皇道。
“微臣遵旨!”陈三心中一凛,连忙答道。
“朕倒是觉得,你陈三应该担心的是,那些安家落户之人,是不是就愿意撤回来。”楚皇脸上忽然又露出笑容。
“回禀主子,内司布于宁远的有些棋子,一直只是潜伏,并未真正启动。于宁远安家落户最多的,也是这些人。”陈三道。
“这样啊!”楚皇微一沉吟,说道:“这些人既然从未有所行动,你打算让他们做的事,想必也不是什么紧急之事。这样吧,对于这些人,愿意撤出的,让他们撤出。愿意留在宁远的,将他们从内司销名,让他们在宁远好好过日子。”
“微臣谢过主子!”陈三微微一愣,连忙道。
“内司那些十八般手艺什么的,以后也不要再用了。”楚皇又道。
“微臣遵旨!”陈三又是微微一愣,答道。
“万岁爷,内司查的,都是些极难办的案子。若是将那些东西也停了,老奴担心,一些奸猾之徒怕是难以开口。”余怀恩犹豫了一下,插话道。
“老余,日月昭昭,天网恢恢。对于作奸犯科之人,哪怕他再狡诈,只要用心去查,总有蛛丝马迹可循,又何须再使用那些手段?你觉得,像宁远那种做法,当老百姓都敢说话,也愿意说话的时候,真有什么罪恶是藏得住的吗?”楚皇道。
“万岁爷圣明!”余怀恩闻言,忙躬身道。
“老余,陈三,你们一个侍奉了朕一辈子,一个为朕不知铲除了多少毒瘤。朕希望,将来你们葬在朕的陵寝旁后,来到朕的陵寝前的后世之人,能够诚心诚意地为我们君臣三人都上一炷香。”楚皇抬起眼,看向远方,幽幽说道。
“万岁爷(主子)!”余怀恩和陈三再度拜伏在地,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