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人居然会是竫言,不过今天的他实在有些失常,他不是一天到晚都只会阴测测的冷笑,对谁都不会表露出真实情绪的伪君子吗?
“不,我绝对不会接受这种荒谬的提议,既然师父将掌门信物传给了我,我就不能辜负了他老人家对我的信任,我不能任由你的贪婪毁了昆仑派的千年基业。”
管默言偷听之余,不禁掩唇偷笑,这果然是绿竹君的一贯风格,人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则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这么义正言辞的话,怕是也只有他才能引以为荣的说出口吧!
“你这个长了榆木脑袋的蠢货,你知不知道?你拒绝加入门派联盟的后果?到时候所有的派系都会因为你的拒绝加入而排斥于你,你可以自恃清高,可是你却是在利用门派的利益来博取自己的好名声,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配继任掌门之职。”
竫言的声音略显激动,管默言不用看也能猜到他此时必然是严词厉色正义凛然的君子模样,在她看来,做人最虚伪的境界大概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在人界行走多年,管默言渐渐摸索出了一套不变的规律,就是但凡吵架骂街乃至于对付公堂,声音最大的那个人,多数是做贼心虚之人。
绿竹君半响都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不过以管默言对他的了解,他看似好好先生一般的不多言不多语,实际上却是个极其固执的人,一旦他认定了什么事,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果然,不多时,耳畔便缓缓传来绿竹君低沉而坚定的声音:
“不管我有没有这个资格,现在作为代理掌门的人是我,我绝对不会接受仙界的条件,更没有兴趣加入什么派系联盟,昆仑派乃是静心清修之地,若是心中参杂了这么多的功名利禄,那么我们又何须修仙论道?浮沉于尘世间岂不是更好。”
“你——你一定会后悔的!哼!”
竫言被绿竹君的冥顽不灵气的不轻,估计几乎跳了脚了,还好他只是放了狠话便拂袖而去,并没有继续与其理论下去,想必也是早就了解到了绿竹君的倔强脾气。
听闻着竫言的脚步声渐远,管默言慢慢自床幔后踱步到房中央来,此时她仍然施着隐身咒,所以绿竹君自然看不到房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窗前,绿竹君清瘦的身影几乎融入到了夜色之中,他平直的肩膀,隐隐可以看见骨骼的轮廓,仅仅是一身宽大的丈青色道袍,也可以穿出如此仙风道骨的风姿,只怕整个昆仑派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迫而察之,萧萧若举,远而观之,巍巍如山,沉稳如陡崖之松,清宁如远山之水,谦谦君子也大抵就是他这般模样了。
管默言没想到绿竹君竟然会拒绝加入修仙派的联盟,他不是一直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吗?何以却突然要放弃如此的大好时机了呢?
竫言是什么货色,管默言已经太了解了,只是绿竹君义正言辞的拒绝,她还是有些想不通,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管默言原本是想回来寻找兰儿的,她总觉得她身上似乎藏了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光身世成谜不说,且还与邬离有着莫名的仇怨,想必两人必然是交情匪浅的,或许她可以从兰儿的身上查到些什么重要的信息也说不定呢。
万没想到的是,兰儿逃走之后竟然一直至今未归,据说兰儿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十二岁便随着绿竹君一同上了昆仑山,并拜在昆仑派掌门座下的宁海师叔为师。
宁海仙逝之后,她见修仙无望,索性只做了个小小的侍女,起码日后也可以图个清闲。
当日兰儿是随着绿竹君一同来到昆仑派的,两人青梅竹马关系自然特别的亲近,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不同于兰儿,绿竹君的悟性很高,短短十几年便可以修到元婴初期,在修仙界里已经算是奇才了,因为他的聪慧过人,邬离破例将其提拔到了入室弟子的位置。
若按常理说,绿竹君这般的聪明剔透,理该是个长袖善舞的角色,可惜他偏偏不懂得与人交往的要诀,不过这邬离也算是个异类了,竫言那么个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人精,他用则用之,惠则惠之,可就是不予以重任。
当日邬离将掌门信物传给绿竹君时,整个昆仑派都几乎沸腾了,谁能想到掌门竟然会将七星龙渊剑传给绿竹君呢!按说轮到谁也不该轮到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