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鬓边竟生出了斑斑白发,金丹上,也出现了一条难以愈合的裂缝。天明苦笑着将事实全数说出,玉泽这才恍然醒悟,自己竟一叶障目,做出来不可挽回之事。雪姬未死,可玉泽此时已经没有了斩妖除魔的心思。后来,玉泽带走了重伤的天明和雪姬,连宗门也未回,为了他们四处寻药。只可惜天明的金丹再也无法恢复如初,雪姬因冲击而受到的肺腑之伤亦无法挽回。”
“玉泽不是没想过将天明带回宗门,可是天明不愿。他说:‘门内之事你我无法辩解,雪姬也确实在我身侧相伴,倒不如就当我弃门而去,未参与此次争斗,带着魔女潜逃不问俗事罢。’玉泽答应了,并且在我一出关的时候,就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于我。我初闻此事,虽气玉泽的鲁莽冲动,却也忽感这是人间命数。此事被我一手瞒下,门内长老大都对此事一知半解,对外也只言是天明早就带着一魔门女子归隐,不问正魔争斗,此次大战,亦与天明无关。”
“树欲静而风不止,纵使门内停止了对此事的讨论,魔门那边却因此事展开了对天明和魔女雪姬的追杀。玉泽心中是遗恨的,一连许多年踪迹不显,一直保护在天明和雪姬二人身边,为其挡下魔门的追杀。后来,是天明不忍玉泽荒废岁月在自己身上,将我早就给予他的掌门令,赠给了玉泽,逼迫他成为天泽宗的下一任宗主。到底是心有亏欠,玉泽就是万般不愿,也无法违背天明的意愿。但是玉泽临走时,赠给了天明一枚玉珏,那里面,有着玉泽的一丝剑意。玉泽的修为若是提升,玉珏内的剑意也会愈发强大,这对于一直逃亡的天明而言,无疑是最好的保命之物。往事至此,便是告一段落,后来发生的事,你大概也都知晓了。”
楚璃恍然,一时竟不知该是恨,还是放下过往:“那魔门,叫什么?”
“九魂殿。”徒安目光悠远,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伤痛,“雪姬临走时,应当是带走了九魂殿内的什么宝物,否则也不会引来九魂殿这般无休止的追杀。只是雪姬在那魔修金丹自爆后就因冲击失去了记忆,就连身体也是千疮百孔,没活个几年就撒手人寰了,如今,已是无从考证。”
“所以,我的母亲是外公和……雪姬所生?”楚璃问道。
徒安摇头:“我亦不知。自从天明将掌门令赠予玉泽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近乎于无了。”
“……”楚璃沉默,心绪不由得因这沉重的往事而杂乱无比。
痴儿。
徒安终是不忍楚璃沉溺于此事:“我不求你放下自身与九魂殿之间的仇怨,但也希望你能够加以克制,量力而为。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不要去妄想自己做不到的事。”
楚璃紧攥双拳,回道:“弟子知晓。”
“罢了,你先下去吧。”徒安复又转过身去,“且去藏书阁选择适合自己的心法,其余之事,切莫多想了。”
“是。”
楚璃望着徒安的背影,眼神讳莫。
虽不至于恨上玉泽,但从今往后,那救命之恩的情念,怕是要淡上许多了。
待楚璃走后,一道身影才缓缓地显现于殿内。
“师尊,您为何要告知楚璃这些?”
徒安阖上双眼,语气低沉:“堵不如疏。她心中疑窦丛生,纵使我不告诉她,她也会想着用各种方式去探寻当年之事。倒不如将事实全数告知于她,也算是添作她修行途中的一道助力。她很聪明,和当年的天明一样,只是性格却截然相反。我没有护住天明,如今若是再连他的后辈都护不住,那就是无能了。”
“师尊……”
殿外,彩霞遍布,时不时有几只飞鸟掠过。
楚璃定了定心神,从乾坤袋中取出灵草扬于天空。
往事已逝,再去纠结又有什么用呢?
既然他们心怀愧疚,那不如就将这份愧疚利用到底,总归,不是自己欠了他们。
“贪吃的仙鹤,又是你啊。”楚璃有些惊喜,没想到在她之将其哄去了天衍峰之后,如今居然还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楚璃轻柔地摸了摸仙鹤背上顺滑的羽毛:“带我去问道峰吧。”
“唳——”
仙鹤振翅,瞬而高飞。
楚璃缓缓闭上双眸,感受着山间微风轻轻拂过自己的面庞那细细痒痒的触感。
九魂殿……
“终有一日,我也会让你们尝到,什么叫众叛亲离的滋味。”
……
有了仙鹤作乘,不多时楚璃就到了问道峰的山巅。
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问道峰上并没有多少人。虽然对于修士而言白日黑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大多数修为较低的弟子都是从凡俗而来,日出而作、夜出而息已经是深入骨髓的理念,一时改不过来,倒也正常。
楚璃朝着山间的百师坛张望了一番,果不其然,那里还有不少的屋子亮着灯。
远望高塔,楚璃将仙鹤安抚好后就迈着步子朝藏书阁而去。
刚一踏入藏书阁,楚璃就看到了一浑身酒气的劲装女子侧卧在登记台上,似是已经昏睡过去。
不登记,便是不能入内。
楚璃看不透这人的修为,但一想想在门内任职的弟子最低也要是筑基修士,便也知道眼前这人轻易招惹不得了。
女人的睫毛很长,在灯光的照射下散着光晕,双眉斜长入鬓,英气非凡。只是那一头长发显得有些凌乱,三千青丝竟只用一根红绸系了,松松垮垮地盘在脑后。许是楚璃打量的目光有些肆无忌惮,那女子不多时就颤动着双睫醒了过来。
“嗯——”女子十分不雅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注意到身前站着的楚璃,表情有些尴尬,“呃,这位师妹,你是来挑选功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