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正要细瞧,就听绿衫少女轻声说道:「这是《急就章》,乃是一些古老门庭给子弟开蒙之用。」
「这四句话里的每个字都是一个单独的姓氏,其中第二句里的三个姓氏合在一起,又恰好是传说中石族老祖的名讳,齐国石精共同尊奉的祖先石之纷如便是它的后裔。将这个名讳刻在青石上同样有镇煞之效,只不过寻常门庭可消受不起。至于为何要将另外三句也一并拎出来刻在这里,我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头绪……」
「石族老祖?石敢当么?」齐敬之念头转动、暗暗留心。
他抬头看向眼前这座宅院,只是无论如何运使灵窍,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就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民居罢了,与焦氏的云骧侯府邸天差地远。
「不用看了,这块镇煞石埋在这里不知多少岁月,也许建城时就布置于此,甚至早在此地还被巢江之水淹没时便在了。」
绿衫少女说着,忽地蹲下身去,伸手将那串小字上沾染的泥土拂去,逐字逐句辨认道:「石氏诸脉,在卫有石蜡、石买、石恶,在郑有石制,在周有石速,在齐有石之纷如,见此回避、不可冲撞!」
念罢,少女的眉峰已是微微蹙起,神情随之变得凝重:「我方才还奇怪,怎么这块镇煞石如此硬气,连山骨郎都奈何不得,只能老老实实掘土,毕竟石族老祖的名讳只是镇煞,却不会为难自家后裔,这个憨货又明显是个六亲不认的,对先祖名讳绝无敬畏之心……」
「原来是有高人专门在后头加上了这几句话,非但辟邪镇煞之能大增,还将石氏的子子孙孙也一并挡驾了。」
说罢,绿衫少女看向脚边刨土刨得正欢的矮胖子,眸光渐渐亮了起来:「也不知这块镇煞石底下有什么,竟要用到这么大的阵仗!」
闻言,齐敬之也只能暗自感叹少女见闻之广、这巢州城内隐秘之多了。
接下来,两人都住口不言,同时将目光默默集中了在山骨郎身上,没有贸然打扰。毕竟在焦府时就见识了,这个矮胖子一旦认准了要做某件事情,说好听些是心无旁骛、百折不挠,说不好听些就是心智有缺、憨痴冥鲁。
好在它很是有膀子力气,两只胖手刨土如飞,先是蹲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上半身使劲儿朝坑里扎,后来干脆就趴在了坑边,两只膀子前伸下探,将黑色泥土刨得四处飞溅。
没过多久,它就将石磙整个刨了出来。
石磙底下更渐渐显露出了一只栩栩如生、双眼紧闭的石龟。
这只石龟足有碾盘大,龟壳与石磙紧挨在一起,一时之间竟是无从分辨究竟是石龟本就驮着石磙,还是被石磙镇压于此。
直到将石龟也挖出大半,矮胖子这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它趴在坑边,两眼瞪圆了,一动不动地盯着石龟瞧了半晌,忽地伸出手去,用粗短的手指戳向石龟闭合的眼睛。
谁知那只先前全无动静的石龟忽然一缩脖子,竟将脑袋收进了龟壳里。
那一个瞬间,齐敬之只觉脚下的地面轻轻震颤了一下。
只是这震颤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等他仔细感应,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暴喝,恍若惊雷炸响:「好一群妖孽!竟敢妄动镇物、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