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嘶吼一声,就要合身扑上。
见状,齐敬之反手持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身后的神像,再次令那层银光波澜乍起。
那怪物才刚起跳,两条虎腿尚未完全离开地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脊梁一般,浑身剧烈抽搐了一下,旋即脚底板明显一软,才跃起的上半身便摔回了地上。
就这么一耽误,它身上的虎皮已经悄然蔓延到了胸口。
那怪物自然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双眼瞳孔一缩,脸上闪过恐惧之色,急声道:“竖子坏我大事!”
它自知已被神台上的少年拿住软肋,虽然狂怒愤恨,却不再徒劳地发起攻击,而是惶急地直起上身,双手在胸膛上的虎皮边缘狠狠一抓!
一块尚属于人类的皮肉登时被这怪物扯了下来,鲜血随之喷溅而出。
这怪物眉头都不皱一下,立刻按住翘了边儿的虎皮狠狠向下一撕!
刺啦!
奇异的裂帛声中,不知究竟由什么东西做成的虎皮竟被硬生生撕开了一条大口子,伤口处鲜血淋漓,内里无一块好肉。
半人半虎的怪物疼得大叫,越发凶狂起来,双手死死抓着虎皮,继续不管不顾地胡乱撕扯,不一会儿就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满身血污。
齐敬之才入殿时,这怪物已将身上虎皮褪下了一半,除了不能随意起身行动,看上去面色如常、全无痛楚,此时被逼无奈,竟是生生将褪皮变成了自己给自己剥皮。
少年看在眼里,饶是心坚如铁,一时间也觉侧目,同时心里也有疑惑生出:“这张诡异虎皮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可下头这厮明明对吃人情有独钟,为何还硬要将虎皮褪下,甚至褪皮不成竟不惜剥皮自残?”
“难道说,它这回再被虎皮包住,不只是变回虎精那么简单,而是会有什么让它恐惧的事情发生?”
念头转动间,齐敬之没有出手阻止,只是冷眼旁观。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大殿之中血水横流,慢慢汇聚成了一处血泊,痛苦的嘶吼渐渐弱了下去,最终消弭无声。
一个浑身不着寸缕的光头男子双目紧闭,安静地躺在血泊里,胸口微微起伏,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倒还死不了。
至于被它撕下来的虎皮,早已诡异地消失无踪,没留下半点儿痕迹。
齐敬之抿了抿嘴唇,嗓音随即在空寂的大殿里响起:“我相信你曾经是个人了。”
听到这句话,光头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白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丝,却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嘶哑着开口道:“施主这下可满意了?”
齐敬之摇摇头,居高临下地问道:“刚才那张虎皮是怎么回事?”
光头男子凄惨一笑,唇齿间满是血渍:“小僧是禅宗门人,这一脉本就有禅虎的说法,小僧更是自幼就听师父讲过许多高僧伏虎、猛虎参禅的故事。尤其我资质鲁钝、修无所成,更做梦都想如那些禅虎一般,诚心正意、勇猛精进,最终得成正果。”
“后来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位自称虎君的道士,听他名号顿觉有缘,就一起坐而论道。他对小僧的志向极为赞赏,更拿出一件斑斓花衣相赠,说只要披上,便可立成猛虎之身,领略到勇猛精进的玄妙心境,无论佛法还是修行,皆能一日千里!”
说到这里,始终以僧人自居的男子缓缓闭上眼睛,语气里难掩苦涩:“后来的事情,即便小僧不说,想来施主也能猜到了。”
“虎君?道士?”
齐敬之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无非就是那件所谓的花衣上身之后,你变作了虎形,兽性大发难以遏制,真把自己当成了食人的虎精,吃着吃着还吃出心得来了!”
光头青年僧人因为失血甚多,脸色早就惨白一片,听到这话便越发地灰败起来了。
他叹息一声,幽幽地说道:“施主未曾化虎食人,自然不知晓猛虎吃人时的快乐。现在想来,那些禅虎听经的故事,恐怕都是前辈们编出来骗香油钱的。小僧若当真是猛虎,吃人还来不及,哪有闲工夫悟道修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