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忠心的禁卫军和内侍宦官全部杀死,从而逼父王内禅于我!”
“可有证据?”
张机听了燕丹的辩解,其实他倒是觉得燕丹未必说谎了。
逼父让位的诸侯可不在少数,但弑父篡位的倒是真的不多。
燕丹只是阴险狠毒,但不蠢,即便他犯蠢了,还有田光和鞠武劝谏,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然而燕丹拿不出任何证据,他与田光、鞠武以及燕国的几位供奉还有禁卫军的谋划都是口头交流,怎么可能像那些门客一样留下纸面文字作为隐患。
“这一点,老夫倒是可以为他佐证。”
医家老魁首文挚出动站了出来,替燕丹做了证明。
“老夫当日在殿内旁观,目击了全程,比那后来的太史亨小子看到的更多,还为燕王喜把了脉。”
“燕王喜是被卫庄、苍狼王以及隐蝠三人屠戮禁卫、宫人之血腥残酷所骇,脑中筋脉爆裂而亡,实乃惊吓所致。”
“燕王喜这些年来纵情声色,身体亏空得紧,又极其爱饮酒,少活动,一旦遭遇惊吓或是心情大起大落,轻者呼吸不畅,严重者便会脑中筋脉爆裂而亡。”
有这位医家前任魁首的佐证,燕丹心里松了口气,认为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只是燕丹想的过于简单了。
“不过,燕王丹为太子时,时常前往太医院查探燕王喜的脉案,确认其身体情况,老夫不能排除他已知燕王喜有疾却故意为之的可能。”
文挚保持着绝对的公正,只是述说了自己所见所知,将判断的责任交给了其他人。
“没错,我拿到了太医院其他太医的证词,证明燕丹时常入太医院探查我王兄的身体状况。”
雁春君呈上了一本写着十余名太医证词并签字画押的本子,他不认为燕丹是关心燕王喜。
“先前我王兄与这逆子父慈子孝,他若无阴谋,为何要偷偷查看君父的脉案?”
面对雁春君的指控,燕丹哑口无言。
因为他查看脉案的时候是真的抱着看看父亲燕王喜还能活多久的打算,如果活不久就算了,如果还能活一段时间就逼宫夺位。
这下子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了!
“另外,即便如这小畜生所言,我王兄之死并非其谋划,但派遣刺客刺杀君王,意外使其因惊吓而亡,难道过失杀人不算杀?”
雁春君事先得到过张机的点拨,如果燕丹不认罪,就用这个理由来反击他。
计划杀人算杀人,过失杀人自然也算杀人。
与其和燕丹在是否计划杀死燕王喜,比如将话题引到燕王喜的死归根到底是谁导致的。
这下子,燕丹又无言辩驳了。
毕竟雁春君说得太在理了,燕王喜无论是被杀死还是被吓死,都是死于他联系的卫庄、苍狼王和隐蝠这三名刺客手中。
燕丹举目四望,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
“姬丹认罪!”
“鞠武认罪!”
见燕丹都认了,鞠武虽然只参与了拟定诏书,却也还是认了同谋之罪。
说到底,是他这个太傅没有教导好燕丹。
弟子不教,师长之过。
而后,张机又宣读了燕丹和鞠武的另外几条罪行,包括但不限于屠戮宗室血亲,勾结草原狼族入侵中原等,燕丹和鞠武也一一认罪。
“敬天明鬼,天地共鉴!”
“今,墨家论政台仲裁团与燕国司寇商议后,判处燕王丹、燕太傅鞠武腰斩弃市!”
腰斩自不必解释,弃市则是指在人多的地方比如市集中当众处刑。
也就是说燕丹和鞠武会当着今日数万人面前当众被腰斩!
对于这个判罚,大多数人都是满意的,不过也有一些人觉得如此判罚有些重了。
孔庙家主孔谦便是后者,认为好歹是一国君王,即便是篡位之人,但作为王应该有王落幕的体面,不应该如此行事,毒酒、白绫都是体面的手段。
孟府家主孟寓却完全不认同孔谦的观点,连带着荀夫子一同争吵了起来。
然而少数服从多数,最终燕丹和鞠武被腰斩于论政台上,并当场由孔庙家主孔谦,孟府家主孟寓和荀夫子三人领儒家众弟子定下了燕王喜和燕丹的谥号。
燕王喜为燕悼灵王。
年中早夭(中年死亡)曰悼,不勤成名曰灵。
燕王喜毕竟是被亲儿子弑杀的一国之君,儒家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终归是给了悼、灵这两个中谥,对此雁春君也颇为感念。
而对燕丹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的谥号是燕厉刺王!
杀戮无辜曰厉,暴虐无情曰厉,愎狠无理曰厉,扶邪违正曰厉;暴戾无亲曰刺,暴慢九卿曰刺,不思安乐曰刺,愎恨遂过曰刺,不思忘爱曰刺。
两个恶谥被安在了燕丹的脑袋上,算是遗臭万年了,同时也警示了许多人,莫要为非作歹,否则墨家的论政台还有儒家的谥号,会让他们生前身后都不得安宁。
而随着燕丹的死亡,雁春君作为燕国宗室唯一的幸存者,继承大统,称燕王乐,但又立即督造了禅让台,在还禅家的帮助下进行了禅让大典。
原本在咸阳安安静静吃瓜的嬴政上一刻还在感怀昔日和燕丹在邯郸抱团取暖的日子,结果突然不得不来到蓟城接受燕王乐的禅让。
就连嬴政都有些茫然,怎么打个草原狼族,反倒是灭了燕国?
不过嬴政也挺讲究,保留了燕国的宗庙,虽然燕王乐又变回了雁春君,但却是被嬴政赐予食邑十万户!
而且是督亢膏腴之地的十万户!
对此,雁春君感激莫名。
而正当这一切都了结之后,本打算在论政台事罢后立即赶赴雁门关中军大营的张机却留了下来,找上了那位公子傒和他身旁的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