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咬血当初在蜃楼市之所以会站在狂信徒那边,也是因为这层利益交换关系?咬血的代价,就是帮助狂信徒杀死句重和摧毁蜃楼市安全局?”
“应该就是这样吧。”她说,“咬血似乎是想要借助传教士的技术继续延长自己的寿命。因为她只是返老还童了而已,并没有得到自己追求的长生,数十年之后仍然会面临衰老死亡的困境。与其到时候再临时抱佛脚,不如早做打算,让擅长永生技术的传教士给自己研究办法。”
“所以要是传教士死了,她就会很头痛。”我说,“其实她也没必要那么麻烦,到时候再吃个‘尉迟’就可以了吧。”
“接下来的仅仅是我根据过去看过的恶魔知识得出来的分析,或许她返老还童要吞噬的对象,条件不止是必须为混血恶魔或者与恶魔融合的术士,还必须要与自己在灵性力量上水平相近。”她揣测道,“当她是主力级术士的时候,她选择的活祭品是尉迟;而在她是超主力级术士的时候,也必须吞噬另外一个超主力级术士才可以。”
“她肯定不会想要每次都冒险去算计与自己力量层次相近的术士。”我说,“那么她有从传教士那里得到什么成果吗?”
“还没有。”她说,“传教士最近好像研究出来了某种转移寿命的仪式法术,能够将活祭品的寿命抽取出来转移到目标的身上。但是这个方法对于寿命的转移损耗率很高,而且必须建立在活祭品自愿的前提下,甚至仪式本身也必须要由活祭品自己主持。现在还处于实验阶段,尚不清楚是否适用于咬血的特殊体质。”
我在心中慢慢地消化了这些情报,又进入了下一个问题,“传教士为什么要在浦青市召唤乱数废墟,还要杀死浦青市的所有人?他有把这么做的理由告诉给红手套吗?”
“红手套也有问过传教士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是这好像牵扯到了前夜的某些相当重要的机密,传教士没有直接告诉给他。”她回答,“不过……传教士倒是在那之后对他说过一些奇怪的话,也不知道与其目的是否存在着关联。”
“是什么话?”我问。
“直接说出来有一些复杂,我还是直接‘回放’给你看吧。”她说。
“那么,警戒就拜托你了。”我说。
随着我答应,我的视野在塞壬的操纵之下陷入了黑暗。
然后,在黑暗之中,亮起了一团火焰——那是壁炉的火焰,此刻的“我”已然身在某处古典西洋风的客厅里。
这是红手套的回忆视角,他这时候正站在沙发旁边,而在客厅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那是个站在落地窗前,佩戴着圆框眼镜的秃顶男人。我能够从红手套的心理活动中觉察出来,那个男人正是我与珠暗苦苦追踪的传教士。
落地窗的外面是黑夜与雨幕,传教士背对着红手套,似乎在看着雨水密密麻麻地拍打在窗玻璃上又陆续滑落。
“你问我为什么要在浦青市做那种事情?这可不是现在的你可以知道的。”传教士说。
“那我就不问了。”红手套生硬地说。我感觉到他对于传教士有着很强烈的恨意,甚至不介意表露出来。但他已经是传教士的傀儡,再这么仇恨也是无用。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传教士总是对他表现得格外“宽容”。
“你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能够使用法术的人们,和并非如此的人们,发生过很多的摩擦。”传教士说,“前者,也就是古代的术士们,认为自己应该成为人类文明的统治者,便展开了一系列大规模的行动。”
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红手套心里虽然疑惑,但感觉那或许与传教士眼下要在浦青市做的事情有关,便集中了注意力,同时说:“那些古代术士最后都失败了吧。”
“是的,他们失败了。一目了然,看看今天的世界便能知道。”接着,传教士问,“但那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绝大多数人类都是无法觉察到灵性,无法觉察到隐秘世界的。而术士则是隐秘世界的居民,无法在世俗社会的共识里得到一席之地。难道还有其他理由吗?”红手套说。
“不,没有其他理由。即使还有,也是可以克服的,只有这个是唯一无法克服的理由。但是古代的术士们也没有那么简单就举手投降,为了克服这一点,他们做了很多不同的尝试。比如说,他们发现就算是一般人,在身处于隐秘事件的时候也会激活意识本能,对隐秘世界的事物时刻维持认知……”传教士说,“因此,有些古代术士便掀起了足以笼罩全世界的超级隐秘事件。在今天的世俗社会里流传的很多神话,其原型也都是那时候的术士们的所作所为。”
“这个说法我也有听说过。但那样的事情是不可能持久的吧,即使是足以波及全世界的力量,也终有一天会消散。”红手套说。
“没错,所以他们只好找寻其他的方法。当时统治全球隐秘世界的,地位如同今天的安全局一样的数个超级组织想出来了某个‘天才般的创意’。”传教士讽刺地说,“他们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克服‘一般人无法持续认知隐秘’这个问题,便索性不去克服,转而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线。”
落地窗上映射出来了他奇怪的笑容,“既然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觉察到隐秘世界,无法被我们统治,那么只要将其统统杀光不就好了?”
红手套呆住了,然后说:“这种事情如果做成了,最后剩下来的就只会是能够觉察到隐秘的人类……等等,那要是自己的子孙后代里面出现了天赋低微的,无法觉察到隐秘的孩子该怎么办,也要杀掉吗?”
“也要杀掉。他们就是那么打算的。”传教士说,“在他们的眼里,无法认知到隐秘之物的孩子就好像是天生残疾一样。而以古代术士的价值观,扼杀那种生下来就有着严重残疾的孩子,非但不算是残忍,说不定还是某种道德的作为。”
“那他们最后是没有实施那个计划吗?”红手套问。
“不,他们实施了。”传教士说。
“那就是没有成功,被什么给阻止了?”红手套想了想,又说,“或者说是没能够杀光?”
“不,他们成功了,而且都杀光了。”传教士说出了非常恐怖的话语,“赶尽杀绝,一个不留,就好像是屠杀牲畜,灭绝与自己不是同一个物种的生物一样,他们真的把无法觉察到隐秘的人们统统杀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