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吗?”我问。
他毫不犹豫地说,“没有!”
我无言。
他想了想,“但是……”
“但是?”我问。
“我虽然不觉得自己能爱孩子,但是总不至于恨他吧。我从小就浸泡在父母的打骂里,到现在都觉得那很痛苦。所以我要是有了孩子,就算不能温暖他,起码不能伤害他。”他说,“也不能让他饿着肚子。饿肚子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虽然我还想玩,但既然有了孩子就没办法,只能用心赚钱,努力让他衣食无忧了。总不能连温饱都做不到吧?还有就是……我真的很想上大学,但是我父母不让我上,那么我一定要给他安心读书的机会。”
我回忆自己的过去。在那个家里,我至少没有过饿肚子的记忆。而且其实也没有他预测的那么寒酸,我印象中的家里从来没有缺过什么,还请得起保姆。即使不能说是出人头地,也算得上是小康了。
如此一看,反倒是我不知足了。但是,我真是个贪心的人,还是想要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希望他们对我说希望我成为什么人,期望他们对我有所期望。
“你这不是能做个很好的父亲吗?”我说。
“是吗?但我肯定还是喜欢不上孩子。”他说,“估计连话都不想说,见都不想见,孩子有事找我,我肯定躲得远远的。”
“为什么?”我问。
“因为小孩真的很麻烦啊。我自己做过小孩所以我很清楚。而且我也不知道打骂以外的方法。什么爱啊、引导啊,听上去是很美好,但具体要怎么实践呢?”他说,“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身边有谁是在父母富有智慧的爱与引导之下茁壮成长为好孩子的,说明那真的难如登天。”
“所以,你是害怕自己会打骂他?”我问。
“算是吧。我是被父母打骂着长大的,所以我知道打骂真的很管用。但我也知道那绝对不是好事,我到现在都很憎恨他们。说什么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称心如意。而且还总是自以为是地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明明他们自己都安排不好自己的人生……”他叹息摇头,接着说,“总之,那个孩子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殴打和辱骂他,更加不会试图支配他的未来。全部交给他自己做主吧。”
此时的李盐所说的话语,是否就是未来的父亲冷遇我的动机,我无从得知。或许在一系列的经历之后,我的父亲也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行为依旧与李盐的观念对得上,但其实是有着另外的思路。毕竟眼前的李盐还没有结婚和生子,真的结婚生子之后,可能会发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我依然将其作为一种答案接受了下来,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消化它。
而事情的发展也没有留给我那么多的时间。
正当我还在五味杂陈的时候,蓝牙耳机里传来了青鸟的声音,“李多!我们这里观测到有一个主力级的灵性波动反应正在高速接近你!”
我第一时间从自己复杂的心境里挣脱出来,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半秒后,我便感受到从自己等人行进方向的右后方传来了旺盛而又炽热的,充满血腥味的邪恶灵性波动。
几乎是同时,走在最前面的乔安猛地回头看去。
“乔安,带着李盐,快跑!”我立刻警告。
而青鸟在我耳畔的声音则绷紧了,“这个反应……是尉迟!”
轰然一声响,街边的墙壁像爆炸一样被撞击成碎片,从缭乱的烟雾中冲出来了一台三米高的血红色铠甲。这显然就是青鸟曾经对我描述过的,尉迟用自己的血液制造出来的战斗铠甲。
尉迟果然在这个梦境里!
他出现在这里,必然为了阻止我们带走李盐。
一现身,他便将铠甲的右臂化为巨大的利刃,劈头盖脸地向我斩击了过来,同时发出了一声咆哮,“魔人李多!”
我瞬间召唤出塞壬之刃及时地挡住了这一击,但是两把武器激烈碰撞所产生的冲击波和音波却直接将后面的乔安和李盐扫倒在地,并且令他们当场失聪。尉迟将所有的重量压在了我的武器上,想要用蛮力将我压倒。我竟感觉像是有座山压住自己一样动弹不得。
乔安连滚带爬站起来,试图带着李盐逃跑,而后者则在痛苦和眩晕中自言自语,“李多?不是叫任塞吗……”
忽然,尉迟看了一眼乔安。他似乎想了想,接着抬起了另外一只手,对着乔安和李盐一指。
虽然无法回头去看,但是我用觉察力感知到了后方的情景:在尉迟指向他们的同时,乔安立刻从怀里拿出了防御血液法术的护符,却没有用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快速地贴在了李盐的身上。下一瞬间,两人身体里的血液同时暴动,从七窍中止不住地涌现而出。
这是尉迟的血液法术!
乔安有着强大的内在灵性,李盐有着防御血液法术的护符,因此尉迟无法瞬间杀死他们。但是最多持续一两秒钟,李盐就会死;再过几秒钟,乔安也会死。
李盐是这次任务的核心,必须尽快带出梦境;而乔安则未必能像李盐一样在梦里复活。他们谁都不能死在这里,我必须立刻转移战斗场地。
趁着尉迟的注意力稍有分散,我猛地爆发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将眼前这具三米高的巨大铠甲像是扔出铅球一样狠狠地击飞了出去。
“快跑!”我抛下这句话,往尉迟被击飞的方向冲刺了过去。
才冲刺出去没多远,我便看到他在以明显比我更加快的动作向我这边突进过来。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模样了,那穿在身上的巨大铠甲变得畸形扭曲,甚至具备了像是血肉一样的质感。与其说是铠甲,不如说是活生生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