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事成之后对于他们一家人,尤其是对于乔安本人的好处。”列缺似乎已经在心里罗织好了多个方案。
乔甘草此时即使面对列缺也不甘示弱,“顺序反了吧!应该是先征得他父母的同意,再去劝服乔安吧!”
“我当然是准备那么做的。”列缺面不改色地说,“你也应该很清楚我们是在背负着多少人命在战斗。”
“那也不应该牺牲孩子。”乔甘草说。
“谁都没有说过他会牺牲在这次行动里。”列缺说。
“但你已经做好了那样的预期吧?”乔甘草反问。
“之前也有提到过,梦境本身不会带来性命方面的危险。如果出现了其他方面的损伤,我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补救。”列缺说,“同时,在他的身边会有足够可靠的战士保驾护航。”
他看向了乔安,“你愿意相信李多吗?”
乔安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在乔甘草的据理力争之下,列缺召集分析部门的术士们开了个限定时间为两小时的会议,尝试在这段时间内看看能否找到让乔安冒险以外的突破方向。
体检医生留在了看护室里继续分析集体梦境的破绽,而之前的两个执法术士则醒了过来,将入梦的符印和防御血液法术的护符都留在了看护室,接着便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狂信徒不可能一直都等着我们进攻。”在我们临走前,体检医生不安地说,“他不会像个树桩一样一直不动的,必须抓紧时间啊。”
乔甘草也加入到了会议里,我和青鸟也有着旁听的资格。尤其是我,在列缺的方案里,我是要跟着乔安一起进入集体梦境的。
那些分析和争论充满了五花八门的专业术语和数据,我是完全听不懂,唯一能听懂的地方就是“仍然没有其他方向的头绪”。甚至似乎是因为已经有了个现成的方法,有些负责分析的术士在尝试劝服乔甘草。
至于我,说心里话,我不想为了救父亲和其他人而逼迫乔安深入险境。要问我想不想救,我自然是想救,所以之前才会那么努力。即使是要我冒生命危险去救,我也毫不犹豫。但是,那与逼迫乔安冒险是两码事。也说不定是因为我对父亲的感情过于矛盾,如果躺在白床上的是青鸟,我八成就会率直起来,继而不择手段了。
我必须承认事实,如果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只需要命令孩子涉险就能够解决问题,那么就应该冷酷地命令。我认为这是正确的。一边是数千人甚至更多人的性命,一边是一个孩子的安危,哪边更加重要,一目了然。
但是反过来说,既然还没有走到穷途末路的境地,就轮不到孩子冒险,做大人的也不应该那么早就在孩子的面前示弱。
列缺又是怎么想的呢?我想得到的事情他一定也都想得到,但当他露出那种面容的时候,我感觉到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把事物放在天平的两边衡量了。说不定他的人生经历使得他得到了诸多的智慧,以至于我前面的想法也显得天真和理想主义;说不定现在让乔安冒险才是最正确的,真的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就来不及了;说不定狂信徒临时改变主意,感觉先献祭个数千人也很好,就把现在这数千人统统杀害了……不过,那么多没头没尾的“说不定”只会扰乱我的正常思考。还是先重置自己的思考,脚踏实地地抓住自己能够确定的想法吧。
首先,我不是安全局的决策者,之前所说的为人处世的观念只能用来说服自己,而无法说服自己人。
如果我真的要否定列缺的方案,要讲的就不应该是务虚的处世观念,而是应该务实地拿出更好的方案。
但很遗憾,我不具备拿出更好方案的专业素质,那么作为执行者,就应该老老实实地闭嘴,认认真真地听取现有的方案。
不可以指望问题总是有着圆满的解决方法。
乔甘草虽然那么喜欢跟我讲玩笑话,但实际上是有着坚定思想的安全局术士,我见识过她为了追击术士罪犯而不惜深入险境的觉悟眼神。到了最后关头,她很可能也会屈从于冷酷的现实,反过来心里滴着血去为乔安做思想工作。
但是,我不希望乔甘草做这么痛苦的事情,所以到时候就由我来做吧。哪怕让乔安觉得我是个道貌岸然的,恬不知耻地对着孩子出手的大人,我也认了。
会议到了后半段,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我暂时离席,先去休息室看看乔安的情况。
原本乔安也是应该有着旁听资格的,可他仅仅是在场就很容易干涉到其他参与者的判断,所以只能待在这里。他的魅惑之力虽然已经被护符所压制,但是这种压制对于部分觉察力高的术士来说效果有限。
觉察力高并不总是好事,哪怕乔安用护符压制魅惑之力,部分觉察力高的术士还是容易莫名其妙地从乔安的身上接收到“魅惑的电波”,甚至可能被其魅惑住。
而魅惑与其他种类的精神操纵大不相同,后者往往是令人不快的体验,所以只要当事人自己觉察到了,就会自己走出来;而魅惑则令人快乐,经常会出现当事人哪怕觉察到自己被魅惑,也会自甘堕落沉醉其中,再不愿意回归自由的情况。
乔安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里的圆盘道具,翅膀和尾巴无意识地摇动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事情。我慢慢地走到他的身后,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他乱动的尾巴不经意间扫过来,水滴状的尾巴末端轻轻地拍打在了我的手掌边。
我自己还没什么反应呢,他就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圆盘道具也脱手了,差点掉在地上,翻来覆去地在空中接了几遍才好不容易地接住。
他把圆盘道具珍惜地搂在怀里,又紧张兮兮地回头看过来。见到是我,他便完全地放松了。
“会议结束了吗?”他好奇地问。
“还没有。”我用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接着问,“你好像不是很抗拒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