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就会对收尸人的家属动手,并且把他过去走私魔物遗体的证据抖露出去……”她说,“但是……连我们安全局的人都不知道他以前走私过魔物遗体,旧骨这个成天藏头藏尾的通缉犯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甚至还拿到了证据!”
“这确实是个疑点。”我说,“是旧骨身后之人做的吗?”
“实际上,那应该是‘中间人’做的。”
“中间人……”我稍微地揣摩了下这个词语的含义,“是收尸人走私魔物遗体时接触过的人吗?你的意思是,收尸人并不亲自将魔物遗体出售到黑市里,而是通过某个特定的中间人完成了走私出售的工作。而就是因此,收尸人才能够将自己的身份隐瞒至今,既不暴露给黑市,更不暴露给安全局?”
“正是。”她赞同,“所以,如果旧骨手里有收尸人走私魔物遗体的证据,那么……肯定是这个中间人出卖了收尸人。”
“也就是说,中间人与旧骨之间存在某种利益交换……或者说是被旧骨胁迫了吗?甚至有微小的可能……这个中间人和旧骨是同一个团伙里的?或者旧骨和中间人是同一人物……不,最后这个应该不可能。”
“嗯,收尸人与中间人已合作多年。最早的时候,旧骨甚至还是个不知道隐秘世界的一般人。所以两者不可能为同一人物。”她说,“我认为只要抓到了这个中间人,就有可能得到关于旧骨身后之人的线索。”
会不会中间人就是旧骨身后之人?但假定如此,中间人又何必通过旧骨接触收尸人,一如既往亲自接触收尸人不就可以了。
“能再多告诉我一些吗?”我试着问。
她痛快地点头了,“正有此意。”
“我还以为你不会告诉我。”
“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了追回‘它’的手才会打听那些线索。”我说,“你不是不希望我这么做吗?”
“我是不希望你去追逐那只手,但是……”她说,“你从来没有隐瞒过我任何事情,所以我也不应该对你隐瞒任何事情。而且……”
“而且?”
“如果我什么都不说,你肯定会突然消失吧。”她寂寞地说。
我哑口无言,同时手足无措,而她却迅速地打起了精神,仿佛刚才的寂寞之色都是幻觉一样,开始对我陈述起了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
“就在今天傍晚,我进入了柳城东边的某个小区……”
就在今天傍晚,青鸟进入了柳城东边的某个小区,来到一处居民楼下方。
根据对于收尸人证言的分析和后续紧锣密鼓的调查,安全局今天终于锁定了在黑市中活跃的“中间人”的居住地点,也就是此地。
同时,中间人在黑市中的身份情报也到了青鸟的手里。
根据这份情报,他既是黑市里负责魔物遗体买卖的中间人,也是魔物遗体的买家,甚至后者的身份更加占大头。他从收尸人那里得来的魔物遗体,往往会在割除最精华的部位之后再拿到黑市出售,到手的钱则在抽出少部分之后全部交给收尸人,有时候还会反补给收尸人一些。似乎对他来说比起出售魔物遗体得来的金钱,魔物遗体本身更加重要。
若是如此,再以黑市的中间人称呼他,未免言不符实。但方便起见,还是继续称呼他为中间人吧,黑市里的人们也习惯于称呼他。即使是在那些黑色地带居民看来,中间人也是个相当神秘的角色。他总是佩戴骨制面具,神龙见首不见尾,并且有着相当强大的实力。曾经有几个本地小有名气的术士触怒了他,却被其转手间消灭。因此他尽管是个没有后台的独行者,却颇受一些人所畏惧。
毫无疑问,这是个术士中的强者。
而这种“强者”,又为何要以小小中间人的身份藏身于柳城的黑市呢?
虽然柳城也算是个一线城市了,但这里的黑市依然上不了台面。有些不知情者或许会怀着对于黑市一词的莫名敬畏,以为这种地方会像是网络里传说的“高手在民间”一样冒出来很多稀罕材料,但是真正的稀罕材料根本不会出现在黑市里,这里面最多就是一些边角料级别的东西而已。收尸人偶尔会从安全局里偷出来一些不那么重要的魔物遗体,但就是那样的东西,对于黑市来说也算是重磅炸弹了。
再联想到中间人与旧骨身后之人可能的联系,青鸟便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黑幕和阴谋。
她拿着用公职身份从物业取来的门禁卡解开了门禁,接着单枪匹马地走入居民楼,乘坐电梯来到了十一楼。
然后,她来到目标所在的房子门口,敲了敲门。
“有人在吗?”她说,“我是物业。”
说话的同时,她还尝试主动地延展自己的觉察力,探索门后面的状况。
术士的觉察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人的视力和听力,就连其他知觉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模拟。
假设此刻在门的后面有个蛋糕,她无需开门就能够描述这个蛋糕的形状和颜色,甚至如果有必要,她还能够提前知道“假设我将这个蛋糕砸在地上,蛋糕会发出什么声音”。
而就是现在,她一清二楚地觉察到了门后的情况……
她顿时脸色剧变,毫不犹豫地在掌心凝聚出来一片雷光,拍在了眼前的门板上。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厚实的门板就像是脆弱的饼干一样粉身碎骨,碎块和木屑在空中飞旋,而这些东西都还没来得及落在地上,青鸟的身影便以闪电的速度现身在了客厅中央,面沉如水地环顾周围。
在这个客厅里,以及在虽然还没有亲眼看到,但她已经觉察到的其他房间里,乱七八糟地放着一具又一具穿着复古黑白裙装的尸体。有的直接放倒在地上,有的放在桌子和沙发上;有的开膛破肚,有的残缺不全。每具尸体都是美丽女性的面孔,整个屋子像是血池地狱一样污秽不堪,也不知道是施展了什么手段,里面的气味丝毫没有泄露到外面。
而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地方,或者说最诡异的地方是,所有尸体的面孔看上去都像是同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