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漾着汹涌的雷光。
下一瞬,自以为胜却在握的阮河岳突然脸色骤变,一记重拳重重砸在他的面门,拳罡和灵气共振,荡起一道道涟漪,终于让这个宛如小天地坐镇神灵的阮河岳,口吐鲜血。
而此刻众人才惊奇的发现,出拳之人,竟然是本应该尸骨无存的石松涛,此刻的他双眼金光大作,拳头如暴风疾雨,打得阮河岳后退连连。
「轰!」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拳,破开阮河岳的所有防御,不偏不倚的轰在他的面门。
阮河岳踉跄几步,当即口鼻流出鲜血,就连眼眸中的白光也忽明忽灭,神情中尽是错愕和不解。
未等他加以抵挡,石松涛一改势大力沉的拳法路数,迅速锁住阮河岳手腕,然后以四两拨千斤之力,衔接一个凶狠无比的轮砸。
砰然巨响,伴随着棋盘之上波光粼粼,阮河岳终于呕出一口鲜血,被摔的七荤八素。
那个显得有些陌生的石松涛,微微喘息,然后再度如法炮制,将躺倒在地的阮河岳抓起,反复轮砸。、
恍惚之间,阮河岳终于得以看清,在此前雷光汹涌处,站着一个浑身焦黑,遍体鳞伤之人,不正是被他打的死去活来的石松涛本人?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是石松涛的阳神身外身。
心中疑惑解开,阮河岳不再仿徨,气府一震,身上再次凝聚出墨韵般的黑气,暴喝一声,以灵气暂时震退石松涛阳神。
他两指并拢,仿佛捻住一颗棋子,即将落子。
下一刻,一脸四颗棋子陡然下落,重重砸落棋盘。
然而石松涛阳神似乎要有准备,一连三拳,震碎三枚棋子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再次来到阮河岳身前。
后者决定先发制人,双掌合十,气府内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出,倏然间便有一尊三丈高的土塑神像自身前升起,宛如金刚怒目。
不出意外,那势不可挡的阳神,一拳便将那尊神像打烂,就在他要乘胜追击,一拳打倒阮松涛之时,却发现自己身形一迟。
阮河岳七窍流血,五指如勾,暗暗发力,这方小天地的灵气竟然也开始骤然坍缩,仿佛要将所有的压力都压向那尊阳神。
他大手一挥,那尊动弹不得的阳神当即被重重的震飞出去。
只是下一刻,那尊阳神便迅速起身杀回。
而且速度之快,眨眼间便再次来到他的身前,这让一向自持甚高的阮河岳陷入一个怪圈,只得不断以那指掌天地的神通,一次又一次的将阳神震飞。
那阳神尤为顽强,不知疲倦一般,压根不给他任何施展术法的机会。
终于,在艰难震退阳神过后,阮河岳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几处运转灵气的关键窍穴,竟然趋近麻木,任凭他如何催动,竟然毫无反应。
而那阳神瞅准时机,也不再有所保留,递出自己当前最强的一拳。
胜负揭晓,众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可就在那一拳即将砸落之际,那尊阳神,突然维持
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拳罡,拳意,真气,消散的无影无踪。
远处,本就遍体鳞伤的石松涛本体,在胸膛处缓缓钻出一柄飞剑,他当即倒地。
那柄飞剑迅速飞向阮河岳,融入他的窍穴之中,他轻蔑一笑,伸出手指往那伫立在原地的阳神轻轻一弹,阳神身外身旋即烟消云散。
「卑鄙无耻!」
「无耻之徒!不是说好不用飞剑!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言而无信!」
天幕之下,人们终于意识到是阮河岳出尔反尔,背后伤人,不仅破口大骂。
「尔等宵小,也配让我阮河岳讲信用?」阮河岳放声大笑,一步一步走向那一息尚存之人。
他望向远处的海平线,然后缓缓收回目光。这一次出门远行,为的就是让这世道好好磨一磨他那飞扬跋扈的道心,不让像是搬运山岳这样的脏活累活,哪里轮得到他这个阮家大公子来做。
但是现如今看来,什么砥砺道心,都是不值一提,现如今唯一的麻烦,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一船的人全部杀死,然后将这头鳌鱼收入囊中。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就先从这个不自量力的蝼蚁开始。
他自方寸物内取出一把佩剑,扔掉剑鞘,高高举起长剑,一剑劈向石松涛。
一声脆响过后,阮河岳惊奇的发现,自己的长剑竟然被人徒手挡住。
来人是个身穿青衫,气宇轩昂的少年,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九个剑修打手超过半数死于此人手中。
「是你?」阮河岳惊呼道。
「正是在下。」夏泽笑道。
「有何指教?」阮河岳上下打量夏泽,有些疑惑此人究竟是如何穿过自己那座棋盘壁垒来到此处。
「既然是武夫,自然是要问拳,阮公子还有余力否?夏某旁观二位拼杀,技痒难耐。」说着,他随手抓起瘫倒在地,一息尚存的石松涛,轻轻一抛。
天幕之下,董慎言高高飞起,将那昏死之人接住。
「就非的找死?」阮河岳莫名对眼前少年有着些许忌惮。
夏泽依旧是满脸的温和笑意,甚至连连点头道:「是啊,阮公子能否像先前那般,让让我,不用飞剑和符法。」
此言一出,天幕之下的某些人不仅破口大骂,这少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那阮河岳此前答应的多么的干脆利落,最后还不是用飞剑把石松涛给阴了,跟他要承诺,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少年能够轻而易举的穿透天幕,来到棋盘之上,断然不是等闲之辈。
阮河岳眼神阴鸷,两手藏在宽大袖袍内,暗自结印施法,运转灵气,沉声道:「动手之前,能不能先报上大名?等你死了,也好托人将你的骨灰送回去。」
夏泽点头,同时缓缓一个古朴且拳意浑然天成的天地两仪桩,朗声道:「武夫夏泽,请指教。」
一时之间,人群鸦雀无声。
武夫?不是剑修?好家伙好大的财力,一个纯粹武夫竟然养了六把飞剑?
阮河岳更是气的牙痒痒,这小子,果然是装出来的,奈何那九个蠢钝如猪的家伙竟然白白折在他手里。
天幕之下,董慎言派人安顿好受伤不轻的石松涛,走到吞天身旁,像是有意要逗一逗这个小娃娃,于是笑道:「小娃娃,你觉得你家公子与阮河岳捉对厮杀,谁的胜算大一些?」
吞天看了他一眼,默默回望头顶战局,沉默不语。
如此不给脸的举动,董慎言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加大火力撩拨道:「阮河岳这人虽然卑鄙无耻,但是实力还是有的,若是以飞剑辅以拳法,你家公子
兴许能战平,若是阮河岳动用了那尊搬山力士助他攻伐,我看夏公子胜算不大。」
陈坛静不知何时走到他们二人身边,背着手强装镇定,老气横秋道:「老前辈眼光实在是毒辣,我看公子此战定当凶险无比,还是多加小心为妙啊。」
这丫头这不是当着外人的面,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吗?陈洞幽嘴唇微动,刚要开口发问论述一翻。
陈坛静像是料到了陈东有这家伙会在此时跳出来拆台,当即凤目圆睁,面目狰狞,一只手藏在背后使劲摆手。本姑娘好歹也是亲手斩杀过一位剑修的,虽然过程离奇曲折了一些。
吞天嗤之以鼻,双臂环胸道:「他也配和夏泽问拳?」
棋盘之上,大战一触即发。
夏泽一足踏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以匍匐丛林猛虎之拳架,骤然杀出。
阮河岳不敢大意,双袖一挥,旋即有一黑一白两枚棋子从天而降,砸向夏泽。
少年没有选择强攻,在避开一枚黑色棋子之后,一个贴地翻滚,再度避开一枚白子,然后继续大步奔袭。
故而阮河岳好不容易凝聚在掌心的棋盘术法,很快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他眉头一拧,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
相较于此前与石松涛交手之时,猫抓老鼠般的戏谑,这会的阮河岳,多了几分拘谨,他与夏泽都是接连试探,想要抓住对方的破绽。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夏泽在闪转腾挪躲避棋子之际,手心多了两缕清风。
阮河岳一咬牙,迅速掐诀,顷刻间,头顶天空黑白两子棋落如骤雨。
棋子与棋子之间,下落过程之中就已经不断的碰撞,引发一阵阵爆鸣声和耀眼的火光,眼看就要覆盖夏泽所有的立身之地。
包括陈坛静在内,不少人捏了把汗,到底是拥有一件半步仙兵的八境炼气士,随手一个术法便是如此这般惊天动地。
倒也不是阮河岳非得耗费大量的灵气碾压夏泽,而是夏泽这人他实在是拿捏不准,此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武夫,万一待会出尔反尔,又唤出那些飞剑,那该如何是好?
危急关头,夏泽果然用手拍向腰间养剑葫芦,五把飞剑立时应声飞出,五把飞剑应声飞出,同时以各自的剑气构筑成一道金色的剑气壁垒,与那下落棋子暴雨重重对撼。
棋盘之上,掀起一阵阵风暴,竟然将那棋盘天幕吹得晃晃荡荡。
阮河岳破口大骂,「***的,果然不是剑修,是纯粹武夫!」
他也不由得大喜,只要摸清楚了此人的路数,再提防他余下的那一把飞剑,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出人意料的是,高高跃起的夏泽,紧接着忽然御风而起,而后双手一挥,两道木龙自他袖袍之内杀出,猛地扑向愣在原地的阮河岳。
此举惊得包括阮河岳在内的绝大多数人,差点没把一对狗眼瞪出眼眶。
董慎言摇了摇头,对于战局的胜负已然胸有成竹,笑道:「阮家的小畜生哟,惹上这么个心黑似墨水的少年郎,量你阮家再怎么家大业大,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此话脱口,董慎言忽然感觉自己背后莫名发凉,转头一看三个小娃娃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就连先前对他好一通马屁的小丫头,当下都没个好脸色。
弥雅望向头顶那近身厮杀的两人,眼神里有一丝别样的情绪。
阮河岳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心念微动,两颗不断飞旋的棋子骤然下落,将其中一头木龙斩首当场。
余下一头木龙,蜿蜒盘旋,张开血盆巨口咬向阮河岳。
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一拳轰出,镇住那木龙之后,五指如勾深深嵌入那木龙眼珠,而后灵气一震,将那
木龙身躯生生震碎成齑粉。
他疑惑不解的看向眼前之人,怎么这回又变成了炼气士了,还只有他娘的二境!
兔起鹘落之间,夏泽朝着腰间养剑葫芦一拍,那柄名为流霞的飞剑立时飞出,化作一道霞光压向阮河岳。
阮河岳此刻已然是一肚子火气,难怪这家伙不敢与自己近身厮杀,只使用飞剑与人周旋,因为他的修为只有二境,如此一来,那几人的修为在他之上就说的过去了,想来都是此人的护道人啊。
「装神弄鬼!」刹那间,棋盘之上黑白二子上的莹莹辉光,宛如潮水倒灌一般融入他体内,让此刻的他宛如神灵降世一般,威仪尽显。
他一手探出,此方天地内的灵气的立时压向那道飞剑,将道道霞光打得粉碎。
面前忽然出现一股清风,阮河岳眼前一花,发现夏泽与他的距离,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了。
电光火石间,铺天盖地的恐惧和疑惑包裹了他,这个二境炼气士,怎么忽然之间,又敢与他近身搏杀了,难不成?
阮河岳满脸苦笑,他察觉的太晚了,从始至终,夏泽所作所为,都是在铺垫,铺垫这一拳。
一拳轰至,棋盘陡然开始大片碎裂,浩瀚的拳罡引得云海翻腾,然后降下恐怖的雷电。
一道人影被一拳轰飞出去二三十丈,大口呕血不止。
夏泽刚要乘胜追击,但在看向云海别处时,却突然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