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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贼子!竟敢……竟敢……咦?」仰躺倒地昏迷过去的家伙,睁开眼睛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满脸怒容的张口怒道。
结果,那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整个人就呆愣在原地。
然后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弹坐而起。
满脸都是错愕与茫然的神色。
他扭头看了看,远处山边即将要冒出头来的晨阳,看了看东边那撕破黑暗的拂晓。
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天亮了?!」虽然他这个人有些疯癫,但还不至于分不清黑夜与白天,在一些情况之下,他也算是比较正常的。
否则的话,就不会想到发疯了伤到别人之后,要赔偿别人银子这种事情了。
然后他便注意到。
自己的腰牌好像掉下来了。
他随手一捡,把一块金灿灿的腰牌塞回怀里,然后伸手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接着他便忽地愣住了,震惊叫道:「为何我的天灵盖上面,会凹了下去一点点?!」
伸手摸了摸凹下去一点点的部位,痛得他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里骨头好像裂了。
乖乖!
这可是脑袋啊!
但凡这凹下去的位置稍微更凹一点的话。
人就无了!
昨夜发生的事情如同幻灯片一般,从他的脑海中不断冒了出来,最令他记忆犹新的就是,那一记噼露而下的手刀!
那一记手刀势大力沉。
速度快到离谱。
就好像是一个沉浸在剑术之道多年的剑客,全神贯注之下突袭斩出的一记拔剑术一样。
让他猝不及防。
躲都躲不开!
然后……
「然后我就晕过去了?!」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他整个人豁然起身,满脸都是震惊的神色,张口自语呢喃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即便……我的道行已经大不如前。但在这南郡的郡府之中,能够一击将我击败的,除却庙宇道观中的神佛,蒙达玛这不超过十人吧?」
「而那十人,我都是认识的!所以,打晕我的那厮,到底是谁?!」
「我竟不认识他!
反应过来之后的他,看向了范武所在的客房,脸上流露出些许跃跃欲试的神态。
「哞~」但突如其来的一声牛叫。
让他回过神来。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老青牛,诧异的滴咕一句:「好壮实的一头牛,若是用来涮牛肉锅的话,定然这一道绝佳的美味吧?」
「确实……吃了,便能让人享受一下,鬼门关一日游的那种美味。」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让他心中不由突兀一惊。
转头一看。
就发现客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道魁梧壮硕到让任何人都会感到万分震惊的身影,如同一座铁塔一般巍然矗立在那里。
虽说范武身上穿着衣物,让人无法仔细看清,他浑身的每一块肌肉。….
但脖子两侧的巨大斜方肌,就已经告诉了所有人,范武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有多么夸张。
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这是范武面前的这个人,见到范武之后的第一个想法。
昨夜看得不是很清,而且他也是在发癫的状态。
让他没有太过于范武的身形。
也没有过于范武的面容。
如今这一看。
把他吓一跳!
他的身份在大周王朝较为特殊,也是见识过很多军中悍将,一些军中悍将丝毫不属于
修道者。有的甚至能凭借一身煞气,一把染血不知多少长枪,与妖魔展开激斗搏杀!
可是。
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像范武这样的存在,那种过于自然的彪悍气息、那种浑然天成的独特煞气、那种给予旁人巨大压迫感的气势……
都不像是从万军之中锻炼出来的,更像是凭借一己之力,逐渐通过厮杀蕴养出来的!
那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在不踏入那万人战场、乃至十万人规模战场的前提下,蕴养这一身彪悍的煞气。
需要杀多少人?
几十?
几百?
上千?
破万?
难以想象!
不敢深想!
「我可以不计较你昨夜所做之事。」他缓缓仰头与范武对视,然后开口说道:「你是我见过唯一的一个,胆敢在寺庙之中,说出那些对漫天神佛,如此大不敬的言语。」
他眯了眯眼睛,说道:「你比我还要更加的狂妄大胆,比我还要更加的不敬鬼神。这样的你,是如何拥有这一身实力的?」
此人眼中流露出的那种好奇,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掩饰的。
范武看着他,随口答道:「我在昨晚打时候,不是已经告知过你了吗?」
「嗯?」他一愣,然后好像回想起什么东西一样,眉头皱起:「你莫不是说,那些胡言乱语,就是你变强的根本?」
他觉得范武又在跟他胡扯,什么锤炼肌肉筋骨,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人类又不是妖魔,人体的极限就是放在那里。
通过修道或许能够突破人体的极限。
但突破的幅度也不是特别的大。
毕竟人终究是人。
不是妖。
不是魔。
「随你信不信。」范武没有在这方面过多解释,他也没有必要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去证明什么。
他只是如此坦率说道:「那些所谓的修道术法……怎么能够与人日积月累之下,不断锤炼出来的完美肉身相媲美?当你说出质疑的言语时,说明你的纯度还不够高。」
「……」听了范武这几番话后,此人忽然觉得,这寒岭寺里,不只有自己一个疯子。
自己跟前就站着一个,长得很高大的大疯子。
可一时半会他竟没有找出反驳的理由。
因为这个大个子是真的很壮实,那一记落下的手刀,也是非常的痛。….
现在还令他有些心有余季。
这厮要是力气更大一点。
会不会一个手刀下来就把他的脑袋给砸爆了?关键是,他居然没有察觉到眼前这个大个子,身上有乏力的波动!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身上没有法力波动,是如何能够拥有这么巨大的力量的?又是如何能够一举将他给打晕过去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脑中闪过无数疑惑。
他百思不得其解。
「范道长!范道长!咦?」就在双方都不再言语的时候,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赫然是云九卿。
一路小跑过来的云九卿,忽然发现范道长跟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看起来年龄已经不小了,头上的白发,多过于黑发。
虽然她这边只能够看见一个背影,但还是能够隐约看得出来,对方身上的气质颇为不凡,
不像是普通人。
像个修道者!
而且云九卿注意到……对方头上的几缕白发,似乎有些许血渍。血渍看起来已经干涸了,像是不久前受过伤的样
子。
就在云九卿好奇对方身份时,那人也转过身来,看向了云九卿。
那一刹那。
她愣了。
因为眼前呈现出来的那一张脸,让云九卿觉得格外眼熟,勾起了她久远的回忆。
也让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小嘴微张。
一副无比震惊的模样,她那种神态以及反应,就跟大白天见鬼似的。
「你你你……」云九卿刚想说什么,又忽然发现,自己的用字有点不太对。于是,便立即改口道:「您……您是……南郡王?!」
她的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哦?」南郡王上下打量了一下云九卿,他随便一眼就能够看出,穿的跟富家公子哥似的云九卿,其实是个女儿身。
「你这女娃娃认得我?」南郡王问了云九卿一句,可还未等云九卿回答,他就继续与张口说道:「认得我也无用,无法解开我心中困惑之人,都不过是一片过往云烟。」
说罢,他仰头望天,感慨道:「真是可惜了,认得我的话,就不太好意思打了。」
云九卿:「???」
这位南郡王殿下怎么怪怪的?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和她小时候见过的不太一样啊!
「你是不是以为我疯了?!」注意到云九卿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南郡王突兀的问了一句。
云九卿立即打了一个激灵,她如波浪鼓一般摇头,回应道:「没有!绝对没有!
「虚伪!」南郡王给予了这般评价。
云九卿:「……」
鬼使神差之下,云九卿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竟然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个……我刚才,要是回答了‘有,呢?」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刚一问出来,云九卿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让你说话不过脑子!
「哈哈哈!」南郡王嘴唇向两侧幅度夸张地扬起,露出一排不知多久没有刷过的大黄牙。
他说道:「那我会夸你诚实,然后再把你打一顿,因为你污辱皇室宗亲!到最后,赔你几百两银子,算是把此事掀过去了。」
云九卿:「……」
云九卿茫然的将目光看向范道长,她总觉得自己遇到了个假货,真真正正的南郡王殿下,怎会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
然而。
范武给予她的回复便是:「这家伙,应当就是昨晚那个智善和尚,口中所说的奇怪的香客。贫道昨晚把他打晕过去之后,他身上掉落下来的一块令牌,令牌上刻着南郡王三字。」
云九卿听着听着……
人傻了!
什么智善和尚、什么令牌之类的词汇,她全然无视掉……因为,范道长说出的「打晕」二字,听得云九卿险些呼吸都停滞了!
范道长……范道长他昨天晚上,打晕了南郡王殿下?!
嘶!
那岂不就是说南郡王殿下的脑袋上,那些已经干涸的斑驳血迹,是范道长弄出来的?
啊这!
各种各样的信息一次性涌过来,让云九卿本不太聪明的脑瓜子,有些处理不过来。
好在。
一个寒岭寺和尚的声音由远而近,打破了在场几人死一般的寂静:「诸位施主,斋饭已经准备妥善了,寒岭寺的斋饭都是无需付银子的。不过,斋饭只有素饭素菜,没有荤腥。」
说话的和尚是一个小沙弥,他很快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他忍不住暗吞了一个唾沫,语气弱弱的提醒道:「几位施主?」
「听到了!听到了!
」南郡王摸了摸天灵盖上的伤口,龇牙咧嘴地都囔了一句:「特奶奶的,真疼,皇爷爷都没有这么打过我。」
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的郡王,说出皇爷爷这三个字,属实是有些违和。
但谁让修道者寿元普遍比较高呢?
兴许……
他那个皇爷爷还是当今皇帝。
在那个紧张到头冒冷汗的小沙弥的带领之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精神有点小问题的南郡王、脑子里面一片浑浑噩噩致大脑卡壳的云九卿、以及全然不在乎自己打的是一个郡王的范武……
都来到了寒岭寺的膳房。
膳房很大。
里面也有不少的香客。
膳房之中的香客一见到南郡王之后,顿时之间,一个个吓的赶紧端起饭碗,离他远一点。
可想而知,南郡王载着寒岭寺之中,究竟有多么的臭名远扬。毕竟这家伙,一旦发起疯来,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还会把人打得很惨!
「膳房之中,所有素饭素菜都是随便拿随便吃的,诸位施主,请慢用。」小沙弥丢下一句话,就屁颠屁颠地跑了。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范武完全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虽说寒岭寺里没有荤腥之菜,但让他偶尔吃一顿素菜,也不是不可以。….
他一屁股就坐在一张长凳之上,然后开始足以惊呆一众人的炫饭过程。
为何会惊呆众人?
无它。
任谁见到有人直接往嘴里倒素菜,且嚼都不带嚼几下的人……都会看傻眼!都会怀疑此人的喉咙、此人的肠胃,莫非是铁做的不成?
范武这种粗犷的炫饭操作,连精神不太正常的南郡王,都给看愣了。
南郡王看了看自己手中抓着的馒头。
再看了看范武如无底洞般的胃。
他尝试学着范武一样吃东西,结果差点被他手中的馒头给噎住,好不容易把馒头吞咽下去之后,他咋舌不已:「你这厮,该不会是一头妖魔吧?人能吃这么多吗?!」
「你觉得我是,那我就是。」范武这次的回答,依旧是很简骇。
「这跟敷衍有什么区别?」南郡王面色恼火浮现:「从未有人如此敷衍过我,而你已经不是第一次!」
「哦!」范武继续敷衍。
「你!
!」
南郡王顿时瞪圆双眼,乍一看就是想要打架的一种架势。但最终还是没做什么动作,悻悻作罢的都囔道:「本王我忍你这道士一次!」
他们两人之间的简短对话,听得寒岭寺其他香客,不由得面面相觑,每个人都能看得出,对方眼中的惊愕。
他们原本以为,范武这个大块头,要被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揍了。
毕竟那个家伙在寒岭寺里边,简直就是跟一个土霸主似的!
而且也不知他的身份是什么。
连寒岭寺住持都不敢动他。
结果。
出乎他们预料的就是,那个大个子非但没有挨揍……并且那个整日疯疯癫癫的家伙,好像,非常忌惮这个大个子!
这……
这是什么原因?!
众人懵逼!
或许,除了范武与南郡王之外,也就是有云九卿,知道些许内幕了。
云九卿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此事。
她只能说。
范道长太勐了啊!
一个身份如此特殊的大人物,在范道长眼里似乎也不过如此。
这或许就是她熟悉的范道长吧!
……
一顿斋饭结束。
范武还算是吃得比较心满意足,虽说没有什么荤腥食物,但素菜的味道也算不错。
他起身,朝着寺庙茅房走去。
然后,范武就发现……南郡王也跟来了。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范武总觉得这些日子,不管自己走到哪里,屁股后面都会跟着一只、或者几只跟屁虫。
但他也懒得管。
随人家便吧!
「我觉得你很奇怪!」走进寒岭寺寺庙的茅房里边后,南郡王找了离范武最近的一个坑位,一边解开布腰带,一边说道:「你实话实说,你修炼的是何种功法?为何……」
他说话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一双不自觉飘向范武那边的眼睛,此时此刻瞪得比之前还大。….
这一刻,南郡王沉默了。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来自于心灵上的打击一样。
他不留痕迹地提着布腰带。
来到了离范武远一点的地方,面色颇为复杂的解开了裤子。
一时。
他不知如何言语。
出来后,南郡王也没有再跟范武说过什么话,整个人仿佛都变得正常了起来,好像没有像之前那么疯癫了。
这让云九卿很错愕。
她总感觉,南郡王殿下是不是变化的太快了?而且南郡王殿下脸上,那种略带自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
在两人进入茅房里面之后,南郡王殿下又挑衅了范道长,然后范道长又把他打了一顿吧?
云九卿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冷颤,这种事情一般般不会发生第二次吧?
呃!
大概?
尤其是这两人,其中一方是范道长,另外一方是一位郡王。这双方要是产生什么巨大的矛盾,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貌似完全插不上手。
云九卿只能略显僵硬的转移话题:「范道长,您之前不是说,您来大周南郡郡府的目的,是为了给您的师尊送一封信吗?」
她问道:「您若是……我是说万一。万一您找不到对方的话,您可以让我来找!」
云九卿拍了拍胸脯,哪怕她已经用布条束过胸,也依旧是一阵跌宕起伏。
她继续道:「我家在南郡郡府之中,也算是有些许能量。只要范道长您要找的人,还在南郡郡府这片地带之中,我保准给您找出来!」
听得出来,她很是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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