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阳城。
“洛河叔叔当年教过我们推理,莫非你已经忘了?”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真相。”
“那你就应当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回燕北。”
如果没有神皇默许,这个局不可能进行下去。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燕北四万万子民几乎死去半数,燕北军建制被打散,王军仅剩下几百人,于公于私,风起都有充分的理由不回燕北。
云长清也不知该如何劝说,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回燕北。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现在的庙堂,当真把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吗?
风起看着云长清,认真说道:“我不能左右他人的想法,但是父王疼爱我多年,我一定要为他讨个公道,非如此不能安然入梦。”
云长清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线索,急忙说道:“可这终究只是推论。”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真相。
万一没有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呢?
万一刚刚探讨的所谓真相本身也是一种不可能呢?
风起摇了摇头,“出于愧疚,神皇亲口告诉我此事的真实性。”
云长清张着嘴巴,愣了半晌。
就像是一个小丑。
风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扶起来坐在凳子上。
“不管是失望还是别的情绪,都不要有,这是对我燕北将士的侮辱。”
云长清没有说话。
风起继续说道:“此事也不要告知其他人,不要妄想和神朝比舆论二字,只能适得其反,至少现在,他们都是为国而死。”
云长清还是没有说话。
风起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此事并不那么容易接受,但逝者已矣,生者还有未竟之事。”
云长清红着眼,忍着哭腔开口问道:“为什么?”
不等风起开口,他低声嘶吼道:“燕北可是北境大门啊!就算不是为了战略地位,那燕北子民呢?将士呢?折了他们对神朝究竟有何益处?”
风起沉默了会儿,说道:“百害无一利。”
云长清怔住了,喃喃道:“那又是为什么?”
风起说道:“因为对敌人的伤害更重。”
对燕北来说,此乃大殇,但对人族不是。
冥府重创,武阳百年无虞,各宗各派也不用每年花费大量的资源去维系武阳的传送阵,最关键的是,神朝两大神兽,四大神卫不用再常年留守武阳,可以代替神皇巡视天下。
蛮族和草原妖族在此战中至少战死了三成士卒,强者不计其数,如果不是大明公还在,如果不是神朝需要草原这么一个和魔族之间的缓冲带,蛮族此战必灭。
徐海失了数位副阁主和摄魂阁主,即便泣血阁主练成了泣血录,要想让这些强者重现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徐海接下来一段时间也很难发出什么声音。
渤海......移花宫失了子桑不寿,可能会借着合道大物之陨赢得一线生机,但渤海王府绝无幸存的可能,神朝可以借机收回渤海王的封地,甚至还能借机进一步削弱勋贵的权力。
云长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不是说对手是李谨行吗?我不信他会吃亏。”
知道真相之后,他怎么也叫不出李大人三个字。
风起再度摇了摇头,“对其他人是亏的,但李谨行是这场战争最大的赢家,没有之一。”
至少李谨行的战争动机全部实现了。
数位合道陨落。
数百万将士玉碎。
数万万百姓身死。
虽说这些人能反哺给道渊大陆的元气依旧有限,但总归是迈出了一步。
云长清不懂,于是风起又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下李谨行的主张。
云长清面如土色,心想李......谨行竟然是个恶魔,神朝竟然还把他当作英雄在普通百姓间宣扬了那么多年。
“接下来该怎么办?”云长清问道。
“还能怎么办?好好生活,好好练功。”风起答道。
“啊?”云长清很诧异,心想我们难道不该先考虑报仇吗?
“报什么仇?”风起叹了口气,“你是能打得过李谨行还是能打得过神皇?”
云长清语塞。
风起又说道:“复仇是必须的,但是生活还得继续,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生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待时机成熟后再想这些事。”
对于他而言,提升境界是第一要务,而对云长清而言,战场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这一点,屋内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云长清闭上眼睛,隔了很久才睁开,“既然如此,那末将就告退了。”
风起点了点头。
云长清说道:“世子殿下不想见见王军将士吗?”
风起没有接话。
云长清知道他的惭愧。
良久,云长清恭敬地行了个军礼,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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