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归。
雷霆越过牟林翰的剑光,落到他的身上。
牟林翰再咳出一口血。
左肩处出现一个血洞,鲜血汨汨而出。
但他没有认输。
张尘等了两息,见牟林翰没有认输的打算,提剑再上。
一股氤氲之息突然从牟林翰身上冒出。
张尘猛地停住,目中满是不可置信。
有星光自天外而来,照亮了剑台,亦照亮了牟林翰的识海。
识海里,立于中心的无痕剑意微微发颤。
漫天星光皆融于此。
氤氲之息逐渐转化成元力,又逐渐转化成领域。
牟林翰的气息愈来愈强盛,直至与星辉同宗。
似乎想起了琉璃破碎的声音。
无痕峰大师兄,自此引辉。
......
......
“意思是大师兄破了境,便失去了参加论剑大会的资格?”风起在洞府里看书,听得李君和伍军的讨论,不由得皱了皱眉。
李君和伍军都是燕北人士,前些日子在外山给外门弟子讲解剑经,直到今日才回到峰内,第一时间便来给燕北世子请安,连带着风起都没能前往现场观剑。
这倒是无所谓,对于风起来说,观他人之剑,不如先看清自己的剑。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有段时间没有沉淀心中所得,正好借今天这个时机顺一下自己定下的路。
“论剑大会本就是给混元和会心弟子准备的舞台,引辉境严格意义上已经具备了成为一峰长老的资格,怎么可能继续参会。”李君咂了咂嘴,继续说道:“那可是引辉啊,即便是在雪云宗,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证得的大道,没想到大师兄年不过二十便已达到了这种高度。”
伍军附和道:“的确,若不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大师兄又岂会迟迟成不了剑子?”
那件事?
风起随口问道:“什么事?”
伍军神色一僵,心道不妙。
李君眼观鼻口观心,闭口不谈。
见李君没有解围的打算,伍军硬着头皮开口,“这件事是无痕峰绝密,我们这些七代弟子也不甚清楚,只知道若是此事坐实,大师兄应受剑狱之刑。”
剑狱位于剑阁之下,一般关押的都是南海大妖或者各种穷凶极恶的修士。
大师兄做了什么,竟至于此?
风起不解,却也没有多问,这种事情,确实也不是弟子们能够详细了解的。
见世子没有多问的打算,伍军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不过大师兄被风雷峰剑子伤成这样,却囿于规则不能打回去,实在可惜。”
风起轻笑了声,心想以大师兄的宽厚,恐怕即便可以也不会下手,搞不好还会因张尘之剑让自己破境生出感激之情。
“行了,你们俩也别在我这里祸祸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伍军和李君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风起说道:“如果是和世子之位有关的话,那便不必开口了。”
伍军一脸苦笑,“可如果世子殿下不站出来的话,燕北又该何去何从呢?”
李君则要更直白些,“以往家里给我写信,大多关于世子宽仁英武,未来若是登临王位,势必能为燕北带来不一样的辉煌......若世子不归位的话,万里黄沙又该何去何从呢?”
“第一,燕北是所有燕北子民的燕北,不是燕北王府或者燕北王的燕北,兴衰并非由个人而定,我承载不了那么重的包袱。”
“第二,神皇与前代燕北王合计以燕北做局诱使渤海王反叛,善后之事想必他们也有定数,一个燕北世子根本无关轻重,还有可能打乱他们的部署,届时未必不会产生更为恶劣的影响。”
“第三,我之心意仅在天道,若是回到燕北,不仅是对燕北百姓不负责任,亦是对我之追求不负责任。”
如果是以前,风起断不会说这些话,顶多就是嗤上一声,骂一句白痴后便置之不理。
燕北之殇,或多或少还是对他产生了些影响。
风起沉默了会儿,脸上露出洒然的笑意,“最为关键的是,我不愿意成为谁的棋子,亦不愿被谁绑架,若我能一剑开天,那不论我行动与否,燕北都将地位超然......既然这样的话,我为何一定要囿于出身和身份,选一个下下之策呢?”
二人见风起说得果决,知道无法再劝,只得抱拳离去。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风起沉默了很久,然后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他的笔记,定会心惊。
他竟然在分解雪云剑法总纲!
世人皆知风起对于霸王枪的掌控,对待招式从不循规蹈矩,往往可以接连动用元气运行方式截然不同的枪式,殊不知他为此曾付出过什么。
数十个日夜不辍的计算。
数百本相关书籍。
数千张草纸。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不外如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