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不想再见夜色。
不同的是,眼前的夜色并不纯粹,星光灿烂,月色温柔,清风徐徐。
老者死在了星光和月色里。
吹过的清风如同利刃,在他的身体里开了无数个细微的小孔。
即便是鲜血也无法透过这些小孔,但是他的身体内部已然千疮百孔。
这便是噬夜的道。
他以夜色入道。
年轻人并未阻止噬夜,说道:“你找他做甚?”
噬夜挑了挑眉,心想这便是有戏的意思。
若是面前这个人从未见过风扬,便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神皇要见他,我带他回武阳。”
年轻人摇了摇头,“不行,天下之大,他尽数可去,除了武阳。”
噬夜的眼神更亮,心想这不就变成了一件事?
于是夜色更浓,星光更灿烂,月色更温柔。
年轻人再度摇了摇头。
于是大地震颤得更加剧烈,黄沙在狂风中起舞,苍穹愈发低垂。
不知哪一刻,夜色终于触碰到了苍穹,星光和月色终于笼罩了大地,清风遇到了狂风。
于是苍穹不再坠落,大地不再震颤。
可清风终归没有转为狂风。
噬夜的眼睛很亮。
年轻人的眼睛更亮。
似有瓷器的破碎声响起。
怪石林除了石头便是黄沙,怎么可能会有瓷器?
场间这般氛围,又怎么会响起如此清脆的声响?
夜色裂开了一道口子。
黄沙也裂开了一道口子。
于是怪石林千年以来第一次有日光照入。
天光大亮。
年轻人转过身去,他的声音紧随而来,“你输了,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噬夜大笑两声,说道:“痛快!痛快!”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年轻人皱了皱眉。
他很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但他很不喜欢遇到同样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
和这种人打交道太麻烦,因为他除了想打就是想打,就如同刚刚尝到云雨之欢的初男初女,除了贪欢便是贪欢。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迎合别人的欲望呢?
想到这里,他认真说道:“我不建议你再出现在怪石林。”
噬夜疑惑道:“为什么?”
年轻人认真说道:“因为你会死。”
......
......
噬夜不知道的是,风扬的确不在怪石林。
他现在在风守城。
风守城是燕北西线大城之一,却并不在徐海直达燕云的线路上,故此受到邪教西进的影响较弱。
但他明明是被风卷浪带进了怪石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扬坐在草堂之内,看着面前的瓦碗皱眉不语。
风卷浪躺在他身边,身上很是凄惨,生死不知。
碗里有水。
莫非风扬是想喝水?
那他为何一动不动?
不知为何,碗中的水突然荡起涟漪。
李谨行的脸出现在了水里。
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
“把我带过来,有事?”风扬认真问道。
“我问你的问题,想清楚了吗?”李谨行问道。
风扬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谨行笑了笑,没有说话。
风扬岂会不知道他的问题代表着什么?
相反,他就是太知道了,所以才不敢说半个字。
“看来二公子着实不愿意向我透露半分了。”李谨行叹了口气。
风扬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没有说什么的意思,只是说道:“我已经说过了,你的问题没头没脑,我很难判定到底该怎么回答你。”
李谨行说道:“我已经给了你两天时间,耐心快尽了。”
风扬心里松了口气,说道:“那你杀我啊。”
他不知道李谨行究竟是谁,但不管怎么看,都是和燕北之乱有关的人。
既然和燕北之战有关,那便该死。
若是自己杀不了他,那就由他杀了自己,然后再由师父帮自己报仇。
“我数三个数。”
“三”
“二”
“一”
“数完了,你能怎么样?”风扬微讽道。
李谨行的表情有些无奈,“我还能怎么办?”
话音刚落,碗里的水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于是李谨行的镜像消失不见。
风扬的眼前扬起一抹青色的道袍。
面前的水碗猛然炸开,但没有哪怕一滴水溅到风扬身上。
再然后,风扬才听到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
门碎了。
墙塌了。
破空声尤其刺耳。
道明观主看着风扬,松了口气,“找到你了。”
风扬突然有些想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