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心丧若死,将手掌伸向了印泥,准备在借据上按下手印。
那鲜红的印泥此刻在他眼中就像鲜血般刺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包厢的门口被人推开了。
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打着明亮的发蜡,容貌还算颇为顺眼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能进这个包厢吗?”
卢小祥怒喝了一声。
在他身边,一名侍卫立刻举枪对准了那个突然走进来的年轻人。
年轻人神情自若地看了那个对准了他的枪口一眼,然后视线又在包厢中扫了一圈,接着对卢小祥淡淡地道:
“我是荣家的人,特意来解决今天的事情。”
卢小祥打量了一下那年轻人一眼,呵呵一笑道:
“最好你带来了足够的钱,今天的事情,只有钱能解决。”
至于荣威,此刻则是错愕至极地看着那个年轻人。
荣家的人?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家里有这么一个人?
年轻人此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谁?”
荣威茫然地问了一句。
“我姓束,你姐的朋友。”
年轻人笑着说了一句。
荣威啊了一声,似乎就想要起身,只是他的脑后依然顶着那把枪。
束观转过了头,对卢小祥询问了一句。
“可以先让你手下收起枪吗?”
卢小祥不置可否地挥了挥手,于是那名站在荣威的身后的侍卫将手枪收回了枪袋中。
荣威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神情是不可置信的,因为确实他没想到这个此时应该在自己家中做客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父亲怎么会同意让他来的?
“姐……姐……”
荣威一头雾水地看着束观,嘴唇蠕动了几下,只是第一次见面,终究是喊不出“姐夫”那两个字。
束观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张借据,皱了皱眉。
一千万,足够买一件地仙品的法宝了。
“输了这么多吗?”
“没有!”
荣威立刻委屈喊道:
“是他们强迫要我签的,其实我就输了六百来万,而且他们还出老千。”
也就?
束观淡淡地瞥了荣威一眼。
这种时候还要申辩自己输多输少的问题,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了,还真是一个心智根本不成熟的纨绔子弟啊!
束观看着那种跟荣苗有三四分相似的脸庞,想着当初荣苗跟他形容的自己的弟弟有多乖多听话,心中不免苦笑了一下。
不过在天下姐姐的眼中,自己的弟弟或许都是很乖很听话的吧。
然后束观在荣威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朝斜对面那个一脸桀骜阴冷地青年笑了笑道:
“要不我们再赌一把?”
“什么?”
旁边的荣威失声惊呼了一句,一脸焦急地看着束观,只是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阻止。
束观没有理他,只是微笑望着卢小祥。
卢小祥微微一怔,接着嘲讽般笑道:
“我为什么还要和你赌,今天晚上我我赢了一千万,我觉得差不多了。”
“没人会嫌钱多。”
束观的笑容越发诚恳。
“我可以和你再赌一千万,就一局。”
“你知道,两千万对荣家来说,真不算什么。”
“怎么样,赌不赌?”
卢小祥的眼睛眯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贪婪的光芒。
这个人说的没错。
没有人会嫌钱多,特别是这种自己自己送上门来的钱。
他看了旁边那个高瘦中年男人一眼。
高瘦中年男人傲然一笑,朝他点了点头。
于是卢小祥哈哈大笑起来。
“那行,我们就再赌一把,不过事先可要说好,没人能在我卢小祥这里赖账的。”
“来人,把牌换掉。”
然后他喊了这么一句。
“不必了,就用这副牌吧!”
束观却是随意指了指桌上的残牌道。
卢小祥和那个高瘦中年男子顿时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就用这副牌?
要知道这副牌大部分都已经出完了,剩下几张牌的牌面他们都已经能已经能推断出来了,用这幅牌那不就是等于明着给他们送钱了吗?
这人是不是傻的?
此刻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升起了这样一个疑惑。
荣威也同样觉得自己这个未来姐夫可能有点傻。
“不能再用这副牌,这副牌……”
他再次焦急地喊了一句。
“赌桌之上,话出不悔!”
卢小祥却是直接打断了荣威的话。
人家既然要傻乎乎地来送钱,他可不会拒绝。
他身边的那几个护卫立刻就将手放在了腰间的配枪上,虎视眈眈地盯着束观和荣威。
“安爷,不如你进来发牌吧!”
束观这么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安凤俊肥胖的身躯出现在了门口,朝着两边都笑呵呵地弯腰鞠了个躬。
“让这里的老板来发牌,没问题吧?”
束观笑着问了卢小祥一句。
“随便。”
卢小祥不置可否地说道。
然后安凤俊来到赌桌边,手法老道地将桌上的残牌洗了一遍,接着给束观和那个瘦高中年男子都发了两张牌。
只有两个人玩,自然是玩得小牌九,刚才荣威和那瘦高中年男子也是玩得小牌九。
两张牌,不分闲庄,只比大小。
牌发好了之后,那瘦高中年男子抬手就准备将自己的牌掀开看一下。
“等等。”
这个时候束观却是这么喊了一句。
瘦高中年男子抬头看向了他,有些不明所以。
束观对他笑了道:
“一千块钱万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既然要赌,那咱们就赌的规矩一点。”
一边说着,他一边脱下了西装,很自然地递给了身边的荣威。
荣威怔怔地接过了束观递来的西装。
而束观解开了自己衬衫袖口的纽扣,将衣袖挽了起来在伸出双掌,掌心朝着那高瘦中年男子晃了晃。
这是在表示自己手上没有藏任何东西。
那高瘦中年男子的脸色似乎微微变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冷笑了一声,接着也将自己的长衫袖口挽起,也伸出双掌更束观晃了晃。
束观伸手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可以看牌了。
于是那个中年高瘦男子伸手将面前的骨牌,朝着自己掀起来看了一眼。
他是用一只手掀牌,另一只手掌捂在他前方看的。
仿佛怕被被别人看到他的牌一般。
只是在他掀牌的那一瞬间,那捂牌的那只给束观看过的空无一物的手掌间,突然有一块骨牌悄无声息地掉落了下来。
同时另外一只手的尾指闪电般灵巧一拨,桌上两张牌中的一张,轻轻跳了起来,顺着他的手腕,紧贴着他的肌肤而走,钻进了他的长衫挽起的袖口中。
所有的动作,都是在一眨眼的时间内完成的。
就算是坐在他旁边的卢小祥,也根本没有看清他刚才换牌的动作。
接着他将抬起了捂牌的手,将两张骨牌再次盖在桌面上,朝卢小祥使了个眼色,神情颇为平静。
这是一个赌术高手最基本的素养,不管牌好牌坏,在开牌之前,绝不能让人从你的神情中看出端倪。
但是卢小祥已经领会了高瘦中年男子刚才的那个眼色,哈哈大笑起来道:
“怎么样,要开牌了吗。”
“那就开牌吧。”
束观淡淡地说了一句。
只是他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因为刚才高瘦中年男子看牌的时候,束观只是淡淡地看着对方,根本没有看自己的牌,也甚至连手都没有碰过自己的牌一下。
“你还没看牌呢!”
束观的这种浑不在意的神态,倒是让那个高瘦中年男子有了种高深莫测之感,他皱了皱眉如此说道。
“不用看了,输赢在发牌之后就已经注定了,不是吗?”
束观轻笑着如此问了高瘦中年男子一句。
“而且就赌一把而已,开牌吧。”
高瘦中年男子深深看了束观一眼,接着翻开了自己面前的两张骨牌。
一对红一白五点。
鼓锤牌。
鼓锤牌在牌九中并不算什么大牌。
但是在中年高瘦男子开出鼓锤牌的瞬间,束观身边的荣威却是立刻变得面如死灰。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在剩下的那些骨牌中,骨锤牌是能够组合出来的最大的牌面了。
这一把,他们输了。
荣威不知道对方这次有没有出老千,但是就算出了他们也没有证据。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在他荣威的心目中已经认定为是蠢货和傻子,他准备回去之后,只要没被赶出家门,怎么都要劝老姐和其分手的未来姐夫,却是扭头对他说了一句道:
“你来开牌。”
荣威惨然笑了一下。
我开就我开。
没想到姐姐挑中的这个男人,不但傻,而且一点担当都没有。
算了,他终究不是荣家的人,这一把输了,荣家的债自然要由自己来承担。
荣威木然地伸出了手,伸到束观面前,翻开了第一张骨牌。
那是一张红一白二的丁三。
一张杂牌。
不过在翻开这张牌的时候,荣威的心脏却骤然跳了一下。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这张牌早就已经出过了。
这是怎么回事?
荣威的心跳变得剧烈起来,然后他颤抖着手掌,一咬牙翻开了另一张牌。
红二白四。
大头六。
同样是一张杂牌。
但问题这是丁三配大头六,这是至尊牌!
荣威蓦然呆滞了那么两三秒,接着霍然转头,一脸错愕看着自己的未来姐夫,脱口而出道:
“你出老……”
不过荣威终究不是傻子,最后的那个“千”字,被他硬生生吞回了肚子中。
但是对面的那个高瘦中年男子,却已经同时拍案而起,愤怒地指着束观喝道:
“你出老千!”
他没有看出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在他面前出老千的。
但是他无比肯定这一点。
因为最后的那张大头六,绝不可能出现!
那张大头六,就是他刚才换走的那张牌,此时就在他的袖子中!
中年高瘦男子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束观笑了起来。
他摊了摊自己的双手道:
“我出老千?你们都看到了,我连牌都没有碰过。”
“你们不信的话,要不我们验一下牌?”
今天小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