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出了自己担心的问题。
“哪里不好了?她开心了,办事效率更高了,收益的不也还是我的吗?给员工发糖发枣不是很正常的商业行为吗?再说,我也不用给她发工资啊。”
郑修刚开始管理世界,就用上了一贯发家致富的商业思维。
安妮闻言,猛然一愣,张大嘴巴。
你可真初生啊!
走出书斋。
安妮问了恶童的下场。
“说到底,是我遗弃了他。我‘人’的那部分,心存慈悲,难以下手。”
沉默片刻,郑修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哀伤:“我保留了最纯粹的神性。”
“那是被污染的神性,留来有何用?”
郑修微微一笑:“平衡。”
安妮目光幽幽,望向郑修体内,仿佛要将郑修的身体看穿。
郑修的精神海中,除了剩下的三具躯壳化身外,还坐着两尊容貌酷似郑修、尺寸略小的“分身”。两具分身由纯粹的神性高度凝练而成,黑的如同墨玉,白的纯如珍珠。
一黑一白,一善一恶,在郑修的心中盘膝端坐。
郑修笑道:“你说过,所谓善恶,所谓对错,不过是下等生命为自己的行为所施加的禁锢与枷锁。神与主宰行事,不分善恶,不分对错。”
“我人性的一部分,一直无法认可你这句话,可神性的我,却知道,你这句话是对的。”
“世界从来没有公平可言,我能做的,只有坚守自我,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道。”
“和尚斩去了恶,造就‘牺牲’,而我,接受了我的所有,接受了我这些年所造就的一切后果。神性是我,人性是我,善是我,恶是我,都是我。”
橘猫目光一凝,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看看权柄。”
郑修竖起食指,一团流动不定的“物质”,一如既往地在郑修的指尖上蠕动着。
时时刻刻都在变化,飘忽不定。
所谓三位一体,并非单纯地指当一个生命体集齐三种要素,就能原地飞升,成为神明。而是当神性、神力、权柄,达成三位一体时,三种要素,会以密切的关系结合成一个整体,相互间密不可分。神性的变化会牵连神力与权柄,同理,三位一体中的任何一“位”,出了问题,都会让另外两“位”受到牵连。
这也是为什么,当安妮的权柄破碎时,她的神力衰弱,神性也随之败退,行为举止间越来越无逼格,活得像一只普通的小母猫。
安妮盯着郑修指尖上那团东西,盯了好一会。
她至今没想明白。
“你这权柄,到底是锤成了,还是没成呢?”
“我怎么知道?”郑修额头竖下一根根黑线:“你是主宰还是我是主宰?你问我?”
安妮哑口无言。
街头上一片混乱。
郑修腰间的赤王镜,不要钱似地闪着红光。
他的通话都快被打爆了。
郑修往赤王府的方向,随意漫步街头,选择性地接通了庆十三的通话。
“王爷,”庆十三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有四件事汇报。”
“说。”
“第一件王爷你可能稍微抬抬头看看天就能发现了。”
“这件事无需理会。”
“嗯?”
“我干的。”
“……晓得叻。”镜子那头传来了镜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庆十三惊得两手一抖,常世绘摔了,他手忙脚乱地捡了起来,抽了口小烟压压惊,继续道:“第二件事,灾防局的大门快被挤爆了。全城的百姓都因‘变天’一事,到灾防局求助,众说纷纭……呃,当然,这里就不细表了,反正是王爷您的手笔。”
百姓们对于“变天”的猜测多得去了,想象力丰富至极。什么妖魔出世,什么国运衰败,什么灭世之灾,甚至有一位小井市民以为是自己打翻了家中供奉的无名神像,而导致了变天一事,主动到灾防局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让江高义草拟文案,安抚民心。”
郑修很快作出决定。
他说出这句话后,忽然有几分怀念。怀念看见昔日狱友江大人,在办公室里埋头苦写的画面。
“第三件事,老魏病危,宫里已经斩了十六位御医。咱们刚回来,宫里便传来了加急传召。”
“传司徒庸入宫是吧。”
“是的。老神医已经找借口躲了起来。”
“什么借口?”
“拉肚子。人还藏在茅坑里,有一百多名禁卫军将老神医的院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围了起来。对了,他哭着让赤王您接一接通话。”
郑修略一沉吟:“让他继续拉着,第四件?”
“第四件与第三件有关。”庆十三深深吸了一口旱烟,常世绘中他的面容笼罩在烟雾中,看不清晰。庆十三道:“恐怕咱们刚从北蛮回来,又要卷进别的事里了。老魏病重,因储太子年幼无知,三位皇子蠢蠢欲动,倾向于三位皇子的要臣,以命死谏,想逼老魏令立遗诏,在储太子成年之前,选三位皇子其中之一,辅佐政事。”
其实还有第五件事,但庆十三觉得无需与郑修汇报。
对纪红藕有恩的那个男人,在数月前终于不堪重病,怅然离世。庆十三此刻很内疚,他为自己心中的窃喜感到羞耻,并觉得那个男人的死与他有关。
那个男人与纪红藕徒有夫妻之名,这些年来,如兄妹般相处着。
庆十三其实这些年来一直在等着这一刻,但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却让他感觉到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面对纪红藕。
“好,我知道了。”郑修听完,倒没多大反应。事实上,以他目前的身份,人间烟火纷争于他而言不过是聊以藉慰的点缀,小打小闹,难登大雅。
“那……咱们?”庆十三试探着问,他还不知道赤王如今不仅仅是人间的王,更是世间帝王。比帝王更至高无上的主。此刻即便让闫吉吉加急订做一批“赤王神像”,家家户户摆着上香供奉,奉为神明,也绝不过分。郑修此刻的地位就是如此地高端。
郑修微微一笑:“纪红藕那边无需担心,那个男人的死是命。他因纪红藕的照顾多活了二十年,这份债,还够了。”
庆十三闻言猛然一愣。郑修仿佛先知先觉地知道了一切,主动安慰庆十三。
不等庆十三反应,郑修淡然道:
“让二娘做顿饭,做些我平日喜欢吃的那些。”
“告诉他们,”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