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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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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压城。

    很久很久很久的从前,双方摇曳着不同旗帜的两支军队,正在惨烈交战。

    一方曰“陈”,一方曰“狄”。

    尸骸遍地,如人间炼狱。

    双方士兵杀红了眼睛,咬着牙拼着命,将兵器插进对方温热的血肉中。

    没有人注意到,黑色的乌云无风自动,如粘稠的液体般,兀自旋转着,形成了一个幽邃的云洞。

    轰隆!

    凭空炸雷,士兵们受到刺激,杀得更欢。

    一道冒着浓烟的影子,如黑色的流星般,坠向战场。

    咚!

    那是一个浑身乌黑的少年。

    他身上如被烈火烧灼了一般,满是脱落的皮肤与焦痂。

    杀红了眼的双方都没注意到,战场上多了一个不属于双方的陌生少年。

    少年浑身赤裸,他茫然地望着四周,恐惧在眼底蔓延。

    “我是谁?”

    “我为何会在这里?”

    “我是……什么?”

    在少年眼中,交战的双方的“信息”,陌生却清晰地在他视野中,如瀑布般向下刷屏。

    “张三,陈国人士,自幼父母双亡……”

    “李贵,狄国人士……”

    “宓小柒,十二岁,死。”

    少年眼中出现了所有人的信息。

    他惊恐地拍打着手臂,想要驱赶着眼前如蚊蚋般闪过的陌生文字。

    一旁一位陈国士兵咆哮着提着刀向少年杀了过来。

    一晃眼后,少年怔怔地望着手里染血的刀,和咬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他反杀了。

    少年眼中浮现出男人的信息:功良,上有八十老母,新婚燕尔,新婚夫人正等他归家。

    地面红艳艳的血激疯了四周兵士,一把把长刀杀来。

    少年大脑空白,惊慌失措地挥动着手里的刀,一颗颗惊愕的人头飞起。

    “我是谁?”

    “我在哪里?”

    “谁来救救我!”

    “爹?”

    “娘?”

    “啊……谁在啊……”

    “我是谁?”

    被乌云染黑的雨落下,苍茫大地,如在哭泣。

    少年跑动如风,胡乱拾起一面破旗帜,围在腰间,如野猴子般在战场上乱窜。

    他哭着,喊着,吼着,心智越来越清晰,他隐约想起了人是应该有爹的,有爹自然是有娘的,可他的爹和娘呢?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被爹娘遗弃了吗?

    啊……

    啊……

    啊……

    无助与绝望如漆黑的阴影将他的胸口填满。

    渐渐的少年分不清糊在脸上的究竟是雨,是血,或是泪。

    那一天。

    群雄割据的中原,狄国与陈国,在飞龙关狭隘,无一生还。

    ……

    夜黑风高。

    一辆马车行驶在满是石子的路上,加急赶路。

    粗制滥造的马蹄坑坑洼洼,不堪路难。

    吁!

    马儿惊慌,扬起前蹄。

    车中妇人与少女吃了一惊,相扶以慰。

    驭马男子青衫垢面,看似邋遢,眸生神光,实则俊朗非凡。

    “是个孩子!”

    青衫客下马查探,搭在腰间细剑上的茧子移开,松了一口气。

    少女闻声探头来看,惊呼:“爹!他受了重伤!”

    “爹不是教过你,夜路凶险,莫管闲事!”

    少女不服:“可爹你也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

    青衫客被气笑了:“爹行不义了吗?”

    “见死不救,与杀人无异,杀无辜人,天打雷劈!”

    青衫客:“他死透了!”

    说着青衫客一脚踢开路上横尸的少年,让出马道。

    少年的眼睛动了动。

    “咦?爹,你把他踢活了!”

    “……”

    山间小村,青衫客一家在此落户。

    青衫客名骆兵王。

    少女名骆灯儿。

    他给少年取名骆烛。

    青衫客后来说,曾有高人替他批命,说他命中注定有一劫,劫曰“水”。他给女儿取名,灯中带火,为了应劫。

    将无名少年收为义子,取名为烛,便当日行一善,消灾挡劫。

    青衫客略懂医术,白日上山走山,夏日晾晒,秋日研磨,以药粉救人,乡里林间积攒了不少民声。

    久而久之,“骆神医”之名响彻小屯二十里。

    没人知道,他的床下,藏了一柄细剑。

    这细剑一藏就是十年。

    “我爹腿法也厉害,当年在路边,就是我爹一脚把伱给救活了!”

    骆兵王从未告诉少女当年是打算一脚将少年的尸体踢开来着,少女心中爹爹医术如神,看似平常的一脚将烛踢回魂了。

    少年总是呵呵笑着,眼神清澈,纯真无暇。

    二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相互作伴,一伴也是十年。

    这十年间,青衫客不问世事,外界群雄割据,由十国变为六国,又从六国变成了十三国,分分合合。

    村里百姓孤陋寡闻,不知今年几何,如世外桃源。

    夏日炎炎,河边嬉戏,少女如荷,初长成。

    “呐,小虫,你就没想过你真正的爹娘是谁?”

    烛挠挠头,望着清澈的河里,鱼儿游动的路线清晰勾勒,他随手拍向河面,几条小鱼弹入框中。英俊的青年呵呵一笑:“爹就是爹,娘就是娘,还能有谁?”

    “可我不想我爹是你爹,不想我娘是你娘。”

    “瞎说,我爹就是我爹,我娘就是我娘。”

    “傻子,不理你了!”

    灯儿趁傻子挠头的功夫,抢过他框里仍蹦跶的鱼儿,朝烛作鬼脸吐舌头:“今天我赢了!今晚你来磨药粉!”

    “好!”

    望着少女蹦蹦跳跳的背影,青年乐呵呵地傻笑着。

    临走前他顺手又从河里拍了几条鱼,将鱼苗儿放了。

    他抓的鱼,总会比少女少一条。

    落日黄昏,一邋遢的黑衫外来客,风尘仆仆,戴着斗笠,走出骆家。

    “夏王请您考虑考虑。”

    黑衫来客走出骆家,轻轻留了一句。迎面撞见骆家儿女,黑衫客摘下斗笠,露出一双如狼般凶戾的眼睛。他眯着眼笑了笑,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喔?好俊的娃。”

    他笑眯眯地望了两人一眼,洒然离去。

    入屋,两鬓发白的骆兵王沉着脸,望着桌上一枚暗红色的玉佩。

    “去将药草晾了去!成天嘻嘻哈哈,成何体统!”

    骆兵王一见二人张口便骂,夫人来劝。

    他们一家,煮了热腾腾的鱼汤。

    烛下的厨,骆兵王头一回说烛煮的鱼汤,很膻,难喝极了。

    那夜,夜半,灯儿熟睡,烛被一阵刺耳的声音吵醒。他偷偷打开门缝去看,发现骆兵王正挑着一盏灰灯,灯下磨着生锈的细剑。

    黑衫人来访三天后,下了一场大雨。

    骆兵王将两个大箩筐塞给灯与烛,让他们上山采药,采不满就别回家。

    雨下了一夜。

    那一夜天很黑,雨很腥,像极了血。

    背着两筐沉沉湿湿的药草,烛与灯返回家中,家中黑灯瞎火,村中染满了血,尸横遍野。

    黑衣人站在雨中,雨水凝在半空,似一柄柄小剑,将骆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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