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芒明亮地洒在圣山每一处角落。
山下,月之氏族的每一人,虽不知新晋狼王忽然飞上圣山做什么。先是山体摇晃,碎石如雨,砸在氏族里,族人避难时,天上的云猛地被劈开了一道锋利的裂隙,月色洒下,让整座圣山裹了一层朦胧的银光。
愚昧的月之氏族族人纷纷跪在地上,连森巴也认为是“月神”显灵,口中呢喃有声。
同时,山上。
郑修先后用【惊喜囚笼】摇了三次。
一次【猫猫剪】,一次【炼狱】,第三次是【惊鸿】,带【医理】的。
郑修顺便反哺了凤北一口。
两招下去,地动山摇。
结合凤北的手段,二人几个呼吸间便将山峰四面削平。
郑修重新落在平台上,他惊讶地看着眼前出现的“新事物”——只见一个通体漆黑的巨大“正方体”,安静地立在风雪中,一眼望去,根本不像是这个世界会出现的事物。
黑正方体仿佛是一栋没有门窗的“房子”,由黯铁打造,不知在蛮族圣山内建成了多少岁月,若非今日二人暴力拆卸,拆去黑色正方体四周的岩石山壁,或许再过数百年,也无人得以窥见这山中密室的真貌。
郑修直勾勾地看着那黑色正方体,片刻后下意识地说出两字:“牢房。”
凤北一听,眉头微蹙,回头反问:“牢房。”
“这就是一座牢房。”
郑修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连摇了三回【惊喜囚笼】,郑修耗去不少体力。他一边通过呼吸缓慢地回复着,上前抚摸着黑正方体表面,声音中难掩惊讶,眼中同时也透出一抹果然如此的释然:“这是一座‘牢房’!烛,他同样在走‘囚者’门径!”
“一切都能说通了!”
“怪不得蛮族中传说,大天巫世世代代相传,新的大天巫会取代死去的大天巫,一旦踏入山中密室,新的大天巫便不可再踏出圣山一步!”
“一直都是烛!新的烛,取代了旧的烛!”
“这一千年来,他都躲在这里!”
“他一直在这里!”
“可笑,烛?烛?燃烧殆尽,薪火相传?荒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他欺骗了所有人,欺骗了蛮族,用这种障眼法,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叩、叩、叩。
郑修沉着脸敲了敲,异人与奇人的能力来自常闇,这种能隔绝秽气的特殊材质竟成了异人与奇人的“天敌”。
“我再试试。”
凤北深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渐渐浮现出一张弯弓的虚影。
她准备左右开弓,使上另一种异人术——源自谢洛河的洛河箭术。
“不用,”郑修目光闪动:“这玩意应该只能从里面打开,好一个龟壳!”郑修压低声音:“依我推测,要想劈开这龟壳,目前我的所有手段中,或许只有真正处于‘生死弥留’的‘天地交罡归一剑意’能劈开它……对了。”
郑修走到凤北面前,摸摸猫头,轻咳两声,腆着脸:“猫猫要不你上?”
橘猫生气地拍着两边支撑物,随后两爪抱在胸前。
谈条件。
“一个月炸鱼饼,管饱。”
郑修果断画饼。
猫猫眼睛一亮,猛地从凤北怀中蹿出,跳到凤北头上,迎风傲立。
只见橘猫用爪子在凤北眼皮上轻轻一拍。
凤北的右眼深处的“丁未”二字猛地停止了转动。
顷刻间,凤北屏住呼吸,在她视野中,浑然一体的黑色正方体,渐渐地出现了九个小点,细若针尖的小点。
“喵喵喵喵!”
橘猫傲娇地叉着爪,浪叫不已。
郑修在一旁及时翻译:“它让你同时射穿那些点点儿,话说你看见了点点?”
凤北点点头。
“射他!”
下一刻,得到郑修同意的凤北彻底放开自我,漆黑的弯弓出现在她的左手,不祥的黑雾在弓弦上汇聚,十二支箭矢散发着可怕的秽气波动,凝成实质一般,同时射向眼中的小点。
十二连珠箭!
黯铁的确是能隔绝秽气不错,但这块黯铁确实是人所铸造,存在着物理结构上的缺陷。凤北十二支箭矢射出,精准无比地落在黑色正方体的“弱点”上,霎时间,郑修与凤北二人清晰地听见黑色正方体表面传来“咔”的一声微弱响声。
紧接着,以落箭点开始,蜘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蔓延。
轰隆!
坚硬无比的黯铁在片刻后,应声碎裂,向山下砸落。
破了!
随着黯铁正方体的破碎,白秋月身边坐着一具嶙峋佝偻的老人,老人盘膝而坐,赤裸上身,微弱的呼吸间,肋骨的起伏清晰可见。
郑修猛地一愣。
烛的化身千变万化,甚至可能是一位妓女,郑修曾臆想过许多种烛的真面貌,却不料出现在面前的老人,竟会呈现出如此老态龙钟的一幕。
在老人身旁,果然是白秋月。白秋月此刻正张大嘴巴,茫然地看着碎裂的“囚室”,似乎没料到凤北与郑修二人竟能打碎这坚固的囚笼。
盘膝而坐的枯瘦老人,一点点地抬头,浑浊的眼眸中亮起了古怪的光芒。
他那满是皱纹的额头,印了一朵枯萎的莲花。
“是你!”
老人忽然剧烈地喘了几口大气,颤抖的手指指着郑修,浑浊双眸深意几变,最后定格在莫名的“惊惧”中。
“是你!”
“是你!”
“竟是你!”
“老朽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
郑修与凤北二人心中疑惑,并肩闯入。
白秋月却惊讶地看着忽然变得疯癫的“烛”,怒骂道:“你干什么!你答应过我的事呢!”
“是你啊!”
烛长叹,脑袋一歪。
白秋月飞速在烛的颈边一探,下一秒,随手一招,角落里一根不起眼的竹竿被白秋月摄入掌中,他挥动竹竿,竟头也不回地打开裂隙逃入外滩。
凤北一刀向扭曲的裂隙斩出,白秋月惨叫一声,身影消失,原地只留下了一条断腿。
凤北本想趁着外滩尚未彻底关闭时追上白秋月,却被郑修喝止了。
郑修此刻正站在老人面前,神情复杂。
他茫然地看着凤北。
“烛……也死了。”
……
与此同时。
远在万里之外。
皇城。
一位锦帽貂裘、衣着光鲜的小老头,骑着小马,又哭又笑地闯入皇城。
守城卫兵认出此人,放行了。
卫兵窃窃私语:“莫非大文豪都是这般?”
“性情中人吧!”
“不癫怎能写出那般传世之作?”
“也是。”
二人显然也是大文豪的粉丝。
大文豪西门悲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
书童迎接。
大文豪西门悲面目狰狞,一巴掌将书童扇在地上。
案上笔墨干涸,大文豪西门悲竟咬破手指,双目圆瞪,不知是愤怒还是激昂,直接以指作笔,以血为墨,在一张皱巴巴的白纸上写下扭曲的四个字——
“遗弃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