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凤北是天生异人之外,一定有着其他理由,或许是因为你与凤北曾经无比接近过常闇,所以应是成为「人柱」最理想的人选。」
魏辰点头,他显然知道此事。
「可事实上,真的非你们不可么?」郑修又自问自答:「如果真的非你们不可,他只需想尽办法围绕着你们二人布局即可,为何要煞费苦心,一手创建出「夜未央」?」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拥有从异人身上剥离「诡物」法子,也有着寻找与「诡物」适配的「人选」的办法!」
「他创建夜未央,是为了更方便地创造出新的「异人」!」
「正如他制造出「养鸦人」那般!」
「失败的仪式是否有着补救的方法?」
「他创建出夜未央,是为了补救二十年前布局的失误,或是为了下一个百年之期做准备?」
「二十年前烛的失败,到底会对常世带来什么?」
「又或者,他二十年前,是真的失算了么?还是说,二十年前你们二人的逃离,也是他布局的一部分?」
「我推测他不敢随意接近皇城,可事实是否真的如此?」
「要钓大鱼,需用重饵!如今我大张旗鼓地创立灾防局,并将你们异人所在的一部命名为「柱」,分明就是在告诉他,我了解他,我知道他这些年所图的一切!」
「灾防局动静如此大,世间诡桉频发,他却仿佛消失于人海中,渺无音讯,我不信,杀了养鸦人真的能彻底断了烛的眼线。我于创立灾防局那日清晨,曾让江高义确认过,其中有一人行迹鬼祟、面容木讷、举止僵硬,江高义无法看透,我怀疑其身份,便让人偷偷跟踪他。他逃出城外百里,莫名化作了一滩血水,死透了。」
魏辰闻言心中大骇,豁然起身,打翻了酒杯:「他就是烛?」
郑修反问:「你见过烛?」
魏辰重新坐下,稳下心神,缓缓摇头。
郑修转头问神情复杂的凤北:「你见过?」
凤北一愣,随后摇头。
「所以,任何人都未见过烛,又或者,烛活了千年,几近走到异人尽头,悟出了种种邪异的本事,难以揣测,他可能是任何一个人,可能是大帝,可能是某位***,可能是一位不起眼的佃户,可能是一位青楼女子,可能是一位牙牙学语的孩童,更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
魏辰长长呼出一口气,面色几变,终归平静:「王爷所言……惊世骇俗,魏某惊叹不已。」
他忽然将自称改成了魏某,蛇魁正欲发作,叶魁却忽然抓住了蛇魁的手。
郑修注意到此事,摇头一笑。看来魏辰不知道楚素素曾不小心说漏
嘴了。
将话挑明后,郑修将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
「我想说的是,我们谁也不曾见过烛,要找他……难!但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烛从前有着「瞬息千里」的手段,但那是养鸦人的能力,如今养鸦人已死,烛的行动已经有所限制,绝不可能像往常那般神出鬼没。」
「烛这些年既然能一手创建夜未央,就有可能存在着其他助力,毕竟他所行之事,绝非能独自一人完成。」
「他并非纯粹为了逃命,若真想逃命,只需雇一艘船,往海上荒岛上一躲,谁也找不到他。可如此一来,他也无法完成他的所谓宏愿。」
魏辰听懂了,皱眉道:「王爷你是说,烛,一直隐藏于市井中。」
「是在「养鸦人死后」,他只能藏于市井中。不然,他无法得知世间百态,与异人动向。」
叶魁这时主动替郑修将杯中酒斟满,美眸湿润,软绵绵地夸了一句:「王爷此言有理。」
郑修指着西域:「你们在大漠呆了多年,若烛躲在西域各国,你们绝不可能一无所知,也绝不可能没有留下半点踪迹。如今灾防局的势力正在飞速扩张,但凡有诡桉的地方,都有可能有烛的存在。他点火,我们灭了,如此我无需担心。」
「南荒湿地毒虫滋生,气候炎热,常人无法居住。」
「下一步,我打算将灾防局的触须深入大乾东海之滨,以及北蛮诸国。北蛮诸国好说,都是外族人,不必给面儿,惟独大乾东边,那是「铁河商会」的地盘,我们郑氏与铁河商会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好下手。」
灾防局在扩张、处理诡桉的同时,郑修命人处理着每一件诡桉中可能藏着的蛛丝马迹。每每此时,郑修都觉得非常头疼。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区区一个人,难比登天。
不如说,登天太容易了,长个翅膀原地起飞便是。
找人难,难上难。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中途贺厨子见几人吃得开心,时不时送点下酒小菜。
话聊开后,郑修在饭桌上讨论着烛可能出现的省份,并一同分析着上个月近百件诡桉中的不同寻常处,尝试着抽丝剥茧,以加害者的身份逆推烛的下一步。
一顿饭下来,魏辰与郑修的关系拉近许多,不再有往常那般隔阂。
末了,郑修有几分醉意,准备离开。
安静了一夜的橘猫摇摇晃晃地跑上桌,喷着酒气。郑修一看,哑然失笑,原来橘猫竟不知死活偷偷打翻了酒壶,舔了几口。
橘猫眯着眼盯着桌上地图,忽然伸出爪子一拍。
这猫爪拍在了地图之外。
「这傻猫醉了。」
郑修还以为橘猫会拍出王炸,原来是醉了,白高兴一场。顺便趁着橘猫喝多了,偷偷骂它一句。
饭局最后,郑修索性装醉趴在桌上,凤北拍了几下,没拍醒,只能单手将郑修扛在肩上,从屋顶上几个起落,跃回赤王府。
时至七月末。
随着灾防局开的分局越来越多,灾防局总局的人手几乎都派了出去,分散各地。
七月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和尚终于回到了将军镇,上了山,回到寺庙中。
郑修某日在游桌上看见「花花驿站」露出哭脸,心中纳闷,试着以「郑善」化身启动神游,丢了出去。瞬间跨越千里抵达云流寺。
郑修抵达时正是午夜,百余僧人悲坐默然。
和尚默默坐在昔日等等大师的大殿前,殿门紧闭,房梁上悬着白绫。
郑修一问,才知道等等大师寿终正寝,去世了。
最终和尚未能在等等
大师,也就是谢云流口中问出他想知道的事。
在云流寺中稍作停留,郑修查看现场,并未发现异样。且等等大师的遗体面容安详,身上没有伤痕,不疑他杀,郑修消去疑虑,便留在寺中,与和尚一同替等等大师火化了。
火光冲天,烧了一夜。郑修与和尚本想将骨灰装起,却惊讶地发现等等大师的脑袋竟烧不掉,留下一颗硬邦邦的头颅骨。二人对此面面相觑,透过烛光仔细一看,那颗头颅骨仿佛是烧尽了杂质般,竟隐隐透着几分玉质般的晶莹。
这般现象郑修思来想去也想不通,最终只能归纳于「谢云流真的头铁」,怪不得当年就再也没长出头发,原来不全是和尚的原因,谢云流的脑袋本身大有问题。
郑修与和尚拆去寺中的将军像,露出里面「公孙陌与谢洛河」合葬的衣冠冢。他们将头颅骨埋下,立了一冢。郑修笑着挥毫写下「平西将军谢云流之墓」,算是了了这一段奇怪的缘分。
和尚告诉郑修,他决定在寺中住一段时间,整理等等大师的遗物,指不定能找到些什么。郑修理解和尚,消去化身,眨眼意念回归本体。
等等大师的死是七月发生的第一件事。
而第二件事。
则是在七月二十八那夜,郑修孤身月下独酌,檐下醉意侧卧时,腰间冒出的红光顿时驱散了郑修的几分酒意。
是常世绘在发光。
镜面上的血线游动,组成一行小字。
【「金牌中间人喜儿」呼叫,是否接见?】
外出执行任务的喜儿,犹犹豫豫地将一件离奇且棘手的诡桉告诉了郑修,并成功地引起了郑修的注意力。
这件桉子,说的是一间奇怪的庙,去庙里都是女子。
庙里供奉着一位叫做「五通神」的奇怪仙神,香火旺盛。
喜儿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让她觉得棘手的原因——这间庙,谁拜谁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