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祭祖大典上,成为太子的是三位皇子任何一位,都有可能上演一出轰轰烈烈的夺嫡大戏!会血流成河!”
“然而最终,老魏轻飘飘的一手,让三位皇子的暗斗成了小孩的过家家,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郑修细思极恐,很快便将所有前因后果想通,竟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切看似与郑修无关,但郑氏的发育背靠的正是太平的时代与皇室的庇护,一旦天下动乱,或帝位易主,郑氏接下来的遭遇可想而知。
他此刻的感觉宛若是,皇城不久前曾酝酿出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风暴,郑氏身处风暴中央,险些面临冲击。最后这场风暴消散于无形时,郑修方才后知后觉,令他生出后怕之感。
在这场险些酿成大祸的风暴中,每人皆有所图。
烛图的是凤北。
郑修图的是“画师”。
三位皇子图的是嫡位。
残缺楼不知图什么。
这场乱糟糟的戏码最终因老魏的一个决定烟消云散。
而郑修这边恰巧杀死了养鸦人,灭了烛的眼睛,令烛不得不隐退,夜未央名存实亡。
抽丝剥茧,层层关联。这又让郑修怀疑,这一切所导致的结局,是否又在烛的布置当中?
“我何时变得如此多疑多虑了?”
不知多久,郑修自嘲一笑。
看来,活了上千年的烛,以及郑修在公孙陌的记忆中所了解到的秘辛,带给他太多的压力。
末了,郑修郑重地对庆批道:“盯紧魏辰。”
庆十三领命而去。
如此又过了几天。
和尚的离开让郑修有几分不习惯。
这些年似乎都与和尚呆在一起。
他时不时进入心牢,在心牢上查看“光头驿站”的行进路线。
郑修总会在无聊时,进入心牢,时不时研究【画师】诡物,时不时戳戳“凤北驿站”的脸蛋,研究她的规模,又时不时戳戳光头驿站的那颗光头,藉此打发时间。
自食人画中脱身后,凤北孑然一身,无家可归——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她的家不知被谁噼没了,她只能暂住在郑家,希望郑修收留。每每看见凤北气鼓鼓地说着不知是谁对她家下的黑手,郑修都极力地绷着脸,生怕自己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凤北隐约察觉到这件事似乎和她的心上人有关,甚至怀疑过是郑修故意不小心的,可她一时间也找不到郑修无缘无故要噼碎她家的理由,只能作罢。
殷青青,也就是大帝送来的那位女子。自从到了郑家后,被郑修安排到凤北身边当贴身丫鬟。这本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只是凤北不习惯与其他人相处,与殷青青没有半点交流。再加上殷青青似乎知道凤北的可怕,在凤北面前的言行举止小心翼翼地,难掩其心中惊恐,这种将凤北视作“怪物”的肢体语言显然在无意之中戳到了凤北的痛处,所以在大部分时候,凤北都不会将殷青青带在身边。
殷青青相当于被软禁在凤北的房中,终日不得外出。
闲了几日郑修知道自己压力很大,他决定听个小曲儿,舒缓压力。
躺在大厅中,郑修拍拍掌,吩咐下去,没多久吱吱、萍萍、莉莉、波波四人穿着奢华罗裳,面色平静地来到郑修面前。
一位朴素的丫鬟送上热茶。
殷青青过了一会,面色平静来到这里,身穿薄衫,大红肚兜若隐若现。
郑修看着吱吱,他知道这丫头性子最坏,他可没让殷青青穿成这样。果然吱吱坏坏地笑了,而后用一种酥酥软软的口吻问:“老爷,你想听什么曲儿呀!”
“无妨,你们随便唱。青青跳舞。”
“好嘞!”
吱吱连声答应,十指泛起白光,闪电般在琴弦上拨出几个清脆的音符,叮叮冬冬。
刹那间除殷青青外,其余三女面色一红,刚想随奏的萍萍,手指落在嵇琴上一动不动。
喝着茶的郑修一口喷出,差点喷在了殷青青身上。
这是《十八摸》的调调。
“就团圆宴那首吧。”
郑修知道自己再不点歌,吱吱她们说不定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唱一曲《十八摸》助兴,连忙点了。
“人间总有一两风……”
筝、琴、箫、曲,身走【兰花】,四女各展才艺,悠扬的曲声飘出厅堂,在整个郑宅中回荡。
曲声中,本该负责献舞的殷青青却一动不动,低着头默然不语。
郑修皱眉。
殷青青轻咬下唇:“奴婢不会。”
“过来。”
郑修眯着眼,朝殷青青勾勾手指。
殷青青乖乖来到郑修面前。
这是那么多天来,郑修第一次认真地打量殷青青的容貌。自从老魏将殷青青强塞给郑修后,郑修几乎将此女忘在角落。仔细打量后,郑修不由惊叹,那夜大雨穿着衣服没看仔细,其实殷青青的容貌比起吹拉弹唱的四婢更甚一筹。
肥瘦相宜的身段在薄纱与肚兜的衬托下透着成熟的风韵,精致的锁骨弯曲得恰好好处,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串小巧的骨链。最让郑修在意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里完全没有她这般年纪的青涩,反倒有种像是看透了世间般的平静与澹漠。
“捏腿。”
殷青青蹲下,一紧一松地替郑修揉捏大腿。
“告诉大帝,我答应了。”
殷青青浑身微颤,揉捏的双手一顿,但还是点头答应:“晓得了,老爷。”
“你若想走,这里留不住你。”
“青青回不去了。”
郑修闭着眼,听着曲儿,享受着殷青青的服务。听见回复,郑修心中并不意外。
“你是原本是密部的?”
殷青青平静答:“郑老爷英明,奴婢来郑氏之前,确实是密部的人。”
“大帝可真舍得。”
“圣上向来很欣赏侯爷。”
她偷偷将“老爷”的称呼换成了“侯爷”,细品,有着不同的意境。
“既然来了郑氏,就安安分分地呆着。”
“是,老爷。”
郑修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
四女在外吹拉弹唱。
“你多大了?”
殷青青沉默,轻叹一声:“老爷你真想知道?”
“说。”
郑修语气一凝。
“奴婢今年三十有五。”
曲声戛然而止。
“什么?”萍萍呆了:“不可能。”
郑修睁开眼睛,再仔细打量殷青青,她看来就像是二十出头。
殷青青在郑修面前站起,背过身,堪堪在滑腻双肩上搭着的薄纱滑落。
她当着郑修的面,肚兜半解,她面色平静地捂着前面,背后的曲线彻底暴露在郑修的面前。在肚兜遮掩处,两个扭曲的文字格外显眼——“己酉”。
“奴婢是‘时妖’。”殷青青用平静的口吻说出自己的身份:“从前,以拐带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