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要与本督,一同离开此处么。”
范谣微笑着,向郑修伸出了橄榄枝。
其实范谣与郑修二人,并无太深的交情。
范谣甚至不知道公孙陌在画外世界的真正身份。
勉强称得上“交情”的,唯有郑修在外面认识同属残缺楼的“楚素素”,听了楚素素的名字,唤醒了范谣时隔四十年的记忆。
况且,范谣在这个世界孤苦伶仃了四十年,活了四十年,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当他遇见郑修时,忽然间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郑修同样来自外界,他们有着同样的经历。
两人虽然称不上朋友,但范谣不知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便觉得此人颇为投缘。他认为,自己与郑修无冤无仇、他乡相遇,他完全没有恁死郑修的理由。不如日行一善,离开这幅该死的食人画后,到了外面,多一个朋友,也是好的。
郑修沉默了一会。
拉满长弓的谢洛河眉头一皱,转头望向郑修,眼中意义复杂难明。
她这个姿势维持了好一段时间,仍不见疲惫,可见谢洛河臂力强到何等地步。
谢洛河透过“凤北的梦”得知了一切。
她知道,按照常理,郑修与范谣,其实是“同一边”的。
她谢洛河才是那个“外人”。
郑修此刻哪怕选择与范谣站在一起,谢洛河也不会有丝毫意外。
“我很好奇。”郑修沉默后,问:“你甚至不知‘归复常人’是什么,为何不能一同离开?”
范谣摇头:“没必要。”
他的手仍朝郑修伸出,阴柔的五官面带微笑,如春风扑面,笑容宜人。
“好一句没必要。”
郑修目光落向被范谣一句话气得昏头转向的谢云流:“那抱歉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范谣深深看了郑修一眼,又看了看谢云流,顷刻恍然,长叹一声:“原来你认识本督的‘心魔’…可笑。”
只见范谣取出一面刻有“武”字,表面雕有猛虎的令牌,亮于所有军士面前。
“人生不过一场虚空大梦。”
范谣高举令牌,缓缓闭上眼睛。
“梦,该醒了。”
范谣睁开眼,眸光冰冷,一字吐出。
“杀。”
神武军列阵。
数百位神武军身披甲胄,熠熠生辉。在这里已经算得上一支“大军”。
只见在范谣挥下军令刹那,神武军的军士们步伐统一,长刀出鞘,即将冲锋。
云河寨的土匪再怎么团结,面对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哪怕人数相仿,但接下来的结果,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悬念。
郑修作出了选择。
谢洛河笑容灿烂,肉眼可见地开心。
谢洛河拉紧的弓弦松开,一丝丝黑色的纹路,如黑色玫瑰妖艳的根脉,渐渐地自身体某处覆上谢洛河体表,侵袭全身。
长箭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射向范谣。
范谣不疾不徐地用军令挡开这一箭,可箭矢却似活的一般,在空中一个折返,突入军阵中,轻松射穿神武军的甲胄,一连穿透了几位神武军的脑袋。
噗嗤!噗嗤!噗嗤!
几声头颅被射穿的声音几乎连成一起,在几位军士倒下瞬间,神武军竟没有一点点的慌乱,更没有因谢洛河展现出离奇的箭术而自乱阵脚。
很快,死去的军士无人问津,在范谣的指挥下,军士们喊着军号,冲下山坡,杀气腾腾。
谢洛河弓弦上再次搭了一支箭矢。“这一次,莫要再拦我了。”
这句话谢洛河是对郑修说的。
“兄弟,借把刀。”
郑修纠结地向旁边一位紧张兮兮的土匪借了一把刀,往手腕一割。他肉疼道:“虽然可能是假的,但这次可要‘大出血’了。”
谢洛河笑了笑:“早让你别练。”
“门径,进了就不可回头。”
“哼。”
“答应我。”郑修看着谢洛河那绝美的脸庞,凝重道:“别乱来。”
“无妨。”谢洛河,背朝郑修,她右眼中“丁未”二字一闪而逝。
“这是,最后一次了。”
……
“妈呀!”
神武军的集体冲锋就像是一头凶猛的怪兽。
久经沙场锻炼出来、实打实锤炼出来的杀气,并非一般土匪所能承受。
一个照面,竟有一部分云河寨的土匪,哭爹喊娘地抛下武器逃离。
“废物!给老子上!”
谢云流目眦欲裂,恶狠狠地与楚成风冲入敌军。
他志在天下,早已将朝廷的“神武军”当成了假想敌,心中一横,反贼心起,豁然杀出。
场面一时非常混乱,河床的水位越来越高,神武军穿着甲胄踏入水中,反倒增了几分笨拙,与在沙场上骑马杀敌的动作不可同日而语。
乌合之众与正规军一个照面便分出胜负,土匪溃散。
谢云流看得目眦欲裂,他一开始认为是苦战,不料竟是一场一面倒的战役。
“二当家!点子扎手!”
楚成风与温诗珊二人竟在混战中,双剑合璧,剑光漫天,一眨眼将数十位围在他们身边的神武军人逼退数步,有的甚至跌入水中,扑腾乱舞。
从心缩在后方的百晓生无意间看见这一幕,竟失声高呼:“这莫非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绝技‘奸夫淫妇剑’!”
楚成风与温诗珊正打得兴起,闻言同时一个踉跄,施展轻功的两只脚撞在一块,险些从半空跌落。
“去你妈的江胖!这是郎情妾意剑!”
狭小的河床战场早已一片乱象。
郑修在割脉后,殷红的血液似不要钱似地,哗哗向下流。
洛河笔一抖,在半空中接住血流后,血泉仿佛活了过来,缠绕在郑修四周。
“来了!”
郑修长啸一声,大笑着以洛河笔将一片血光抖出,泼向高空。
刹那间,郑修的脸色白了几分,失血过多。
血光在半空中炸开,散向远处。
所有人震惊地抬起头,一时间打斗的双方动作停滞,瞠目结舌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血光落地,方圆数百米皆困于一个“圆”当中。
“画地为牢…”
郑修微微一笑,攥着一手的血任其滴落在脚边。
圆形的血迹上,一束束血光陡然化作锐利的长带,掠向高空,顷刻间将所有人困在其中,血光在最高处收束,从外面看,郑修的血所构成的空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
“…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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