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闻言,勐地张大嘴巴,颤了几下,呼吸一滞,好一会才目眦欲裂道:「传说谁能集齐公孙画圣的四季图就能堪破聂公宝库的秘密,竟在你身上?」
公孙陌惊道:「我爷爷的四季图在你身上?」
空气陡然安静。
温世山震惊地指着公孙陌:「你爷爷……的四季图?你是公孙家的人?」
萧不平怒了,唰一声撑开铁扇:「你这不讲武德的楚老狗,这天大的事你竟瞒着萧某!亏我还把你当兄弟舍命陪你劫囚车!咱们当年可是杀鸡头歃血结拜的交情!嘿!如此看来,这兄弟,不做也罢!」
楚成风怒瞪萧不平道:「你他娘的别吵!就你那漏风的破嘴能藏得住秘密?拉你入伙时老子是不是说了事后有天大的甜头等着你!你真以为老子找到了聂公宝库,里面的东西能少你一份?你认识我十多年,老子的亵裤哪条破了窟窿你能不知道?你觉得我是那自私无耻之徒?」
「甜头?」萧不平冷哼一声:「你不说我咋知道?我还道你是想请萧某逛窑子!」
「不!你是!」温世山再也绷不住男人的逼格,瞬间变回了女人,眼泪如决堤洪水般涌出,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这负心汉!你早知道我是梨花山庄的后人!」….
楚成风愕然:「我不……」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温世山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楚成风的声音:「你早知道你爹与我爹在多年前曾联手干下一件亏心事!」
「你早知道我爹与你爹在因一副‘晚枫秋意图,杀了无辜一家!」
楚成风张大嘴巴:「啊?」
他爹没告诉他啊!
温世山仍在声泪俱下地控诉,在看见「公孙后人」的刹那,她瞬间明白了一切,哭道:「你更早知道,当年我爹与你爹为争夺晚枫秋意图大打出手,最终不慎将晚枫秋意图各撕半卷!」
楚成风更惊,嘴巴裂开:「啊???」
这,他爹也没说啊!
萧不平:「没想到你爹竟是这样的你爹!」
温世山泪眼婆娑惨笑一声,道:「呵,怪不得你爹当年与我爹比剑时会下狠手,怪不得你爹当年问我爹那残卷藏在哪时,我爹会说烧掉了,你爹一怒之下重伤我爹!我当时还以为问的是梨花剑谱!怪不得我爹临终前千叮万嘱让我千万别打开藏书阁乙字书架第六行第七本书中藏着的暗格!」
「原来你们梅花山庄早有图谋!你早知如此!」
楚成风张口喷出一口血:「那东西竟然没烧?不对,你听我解释,我绝不知……」
「你不必骗我了!」温世山用一副看着「渣男」的神情,眼睛死死盯着楚成风,满是绝望,她愤怒指着公孙陌:「若非早有图谋,公孙画圣后人为何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在此处?他若不是你请来破解晚枫秋意图中隐藏的秘密,莫非他是恰巧路过不成?」
听到这里,郑修头痛难忍,一边痛一边听。虽然不知内情,但这姑娘在愤怒中智商爆表,犹如天下第一名捕般抽丝剥茧,看穿一切,条理清晰,让「旁观者」郑修很快便明白了一切因缘。
「这位怒火攻心的姑娘请冷静,」公孙陌这时拱拱手,解释道:「在下之所以出世,则是因为公孙家世世代代皆传下一种怪病,但凡男丁,皆活不过五十,无论如何,将会在五十大寿
这天,暴毙身亡。而家父距离五十大寿只剩三年,有一位高人为家父批命,公孙家血脉怪病犯的不是病,而是命。公孙家世代皆出丹青圣手,遭了天妒。要想改命,则需有一公孙家后人,高中状元,借文曲星之命格与之相抵,而想要高中状元,则需借康城中汇聚了百年来无数书生愿念的‘状元坊,之势,所以在下才……」
郑修口中如复读机般木然说着「台词」,心中却勐地一愣。
郑修本是如看戏般看着几人在这般场合中争吵,当到了这时,公孙陌说出这番话时,郑修在忽强忽弱的头痛中,灵光一闪,勐地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你竟连同公孙后人一同欺我骗我!好你个楚成风!」温世山神情决然,从怀中取出一卷画轴,丢在地上:「这半卷晚枫秋意图给你!你若想要,我就给你!我温世山就不该对你有半点奢想!我这些年,本想着你若真的喜欢男子,我便成为男子,只为能再续前缘!即便是违了誓约,这老天真要噼我,我也就认了!可你竟然——从今日起,我温世山,与你楚成风,恩断义绝!」….
啪哒。
半卷画轴落在几人之间。
林间空气静得可怕,仿佛在刹那间,周围鸟虫喧嚣,风吹叶动,骤然停了。
楚成风忽然从怀里取出另外的半卷,俯身捡起地上温世山丢出的半卷,两手颤颤巍巍地在身前铺开,小心翼翼地拼在一起。
「真……真是那半卷晚枫秋意图!」
温世山愕然,泪珠儿呆呆挂在眼角,一时不敢置信。
你楚成风……真的捡?
「呵呵呵呵……」
忽然,一直被争吵的几人所忽略的国师,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干哑的笑声。
由始至终,自从楚成风经过恶战在混乱中将国师抢到手后,骨瘦如柴的国师安静地趴在楚成风背上,未曾说过半个字,没有一点点反应。若不是国师仍有几息微弱的呼吸,楚成风甚至会认为他是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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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国师凑到公孙陌耳边,轻声呢喃。
似九幽呓语。
「聂公宝库,藏着归复常人的秘密。」
国师抬起的手落下,头无力垂落。
「死了?」萧不平一愣。
温世山愕然:「死了?」
楚成风连忙上前,伸手把住国师脉门,几息后面露不信:「死了!」下一刻他抓住公孙陌的衣襟:「如何?他说什么了?怎么破解四季图的秘密?」….
就在这时,郑修忽然觉得自己从恍过神后,从未停过的头痛,毫无征兆就不痛了。
郑修点点头,神色平静:「他死了,他没说什么。」
「不可能!公孙老弟!他说什么了!你如今,可是全天下,唯一一位知道四季图秘密的人!」
楚成风的口吻中带着几分咆孝的味道。
郑修仍是摇头,他头不痛了,耳边也不吵了,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叮。
几人耳边破空声响起,一支箭不知何时,不知从何处射出,仿佛是凭空出现般,将楚成风手中的画卷钉在地面。
云散月明。
在满月中央,一位赤足女子,从空中落下,足尖轻轻点在树梢尖尖上。
在她手上提着一把造型狰狞的长弓,背着满月,女子微微一笑,劲弓拉满,手中似握着第二轮满月。
一刹的死寂后,栖于林中的鸟儿,明明没有受到任何惊扰,却在女子出现后不久,吓得倾巢而出,在天空中疯狂相撞,发出凄厉的啼叫。
郑修怔怔地望着远处,月下,枝头。
他也许不认得谢洛河,但绝不会不认得凤北。
此刻,与凤北长得一模一样的谢洛河,正站在树梢上,弯弓搭箭。
顷刻间,在她身后,皎洁的圆月染成了墨黑色,一颗巨如日月般的骷髅黑影,在谢洛河的身后若隐若现,似雾似河又似风。
林中四人并未看见,谢洛河的脸上,一道道黑色的丑陋纹路快速蔓延。
黑气如漩涡般疯狂卷动,最后汇聚在谢洛河的箭上。
那可怕的骷髅黑影,化作了谢洛河的一箭。
「真巧。」
谢洛河微微一笑,弓弦拨动,第二道长箭如黑色的光撕开月色,射向林中惊愕不动的四人。.
白衣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