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办事自有他的道理,二娘只负责照顾老爷,从不多问。即便老爷真要办吱吱,那也是硬道理。
吱吱神情稍愣,但很快主动凑近澡盆,颔首低眉,两手兴奋地绞着衣角默不作声。
“五人中,属你记性最好,过耳不忘。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要一字一句记在心里,有件事,交由你亲自操办。”
“知道了老爷,吱吱定会字字不忘,不让老爷失望。”吱吱略感失望,但她很快用力点头,表示懂了。
接下来,郑修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叮嘱吱吱。
“你回去后,在天上人间正门梁上,挂一铃铛,铃铛下系一束红缎。”
“你需等一个人,他出现时,会是寻常行脚打扮,背有一顶破斗笠。”
“你看见这般装束前来,便主动问他:‘有朋自远方来,你想找哪位相熟姑娘做一夜夫妻?’。”
“他若答‘俺是老实人,只接盘,不寻欢,你这是瞧不起谁呢!’,你便再说‘满园春色关不住,英雄难过美人关,客人你怎如此不识风情?’,他若答‘一支红杏爬出来,这风情不识也罢!’,那就是此人无误了。”
原本来此探望老爷之前,姐妹之间气氛哄得挺悲的,但郑修这几道古怪的暗语差点让吱吱没绷住笑出声来。
但一细想,这几句暗语落在风月场所中,即便给有心人听去了,也无法听出什么,吱吱暗暗赞叹老爷的高明之处,将上述接头暗语认真记下后,吱吱忍着笑,鼓着腮帮子问:“吱吱记住了,然后呢?”
“然后你就告诉他,中一二三,东七九,南四八,西三,北二。”
再三确认吱吱一字不漏记下接头暗语,在吱吱服侍下郑修穿衣结发,容光焕发,浑身舒畅,一身疲倦伤痛尽然扫空。
二娘几人临走前,郑修吩咐二娘晚点送两瓶酒庄里最好的老酿存货,交给疤老六。二娘纳闷问起郑修为何还会有饮酒兴致,郑修只神秘兮兮敷衍一二,说大不了拿来涑口,不算浪费。
二娘领着荔枝雪梨苹果菠萝忧心忡忡地走出昏暗地牢,门外郑家护院一拥而上,保护主子。
有钱人办事永远不需要亲力亲为。三言两语将老爷吩咐的事交托下人,二娘看向四人,见四位姑娘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特别是与老爷单独相处后的吱吱,更是柳眉紧拧,一副火气上头憋坏了的亚子。
“怎了,失身不成,还失神了?”
二娘调笑道。
“呸!”吱吱细腻圆润的耳垂子微微泛红,却装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啐了一口:“二娘莫要乱说,吱吱倒是想啊,等我一不小心当成了郑夫人,她们都得过来给老娘捏腿锤肩!嘻嘻,可惜呀。”
一直没说话的波波在旁掩嘴轻笑:“老爷他德高望重,不是那般人。”
“怎般?”
“就是……那般。”
“禽道中人?”
“那是。”
二娘轻叹:“他娘若健在,指不定盼着老爷多当几回禽道中人呢!好早日抱一屋子胖白娃儿,让郑氏列祖列宗泉下欣慰!”
二娘一行人重新披上面纱,在郑家护院簇拥下踏出狱营。来时她们都是满面愁容,去时多了几分心安。或者是因为,郑修虽然落难,但他即便是身在狱中,却仍如此沉稳淡定、优雅从容。
郑修的乐观态度,仿佛给她们注了一剂安神散。
与二娘、姐妹们调笑几句,吱吱心系老爷吩咐之密事,找个借口,说要先回天上人间。
二娘虽不知吱吱与老爷在那盏茶功夫间发生了什么,但二娘心思玲珑,让人护送吱吱返程,没有多问。
时近晌午,二娘并没有踏入空落落的郑家,而是唤了一辆“郑氏快车”。
行脚装扮的车夫是二娘信得过的家臣,与姑娘们道别,二娘独自前往郊外。
莉莉好奇问起时,二娘随口回答,说是要去皇城郊外的仙姑庙,拜一拜花仙姑,为老爷求一枚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