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天虎也就是骂了他几句出出气,倒也不曾过多斥责。
紫风因为是撼天虎的徒弟,又是他未来的准女婿,如今又得太子看重,成了武德堂的管事之人,所以赵德海对紫风亦是极尽巴结之能事。偏偏紫风最看不起他,每每见他像个哈巴狗一样在撼天虎和自己面前摇尾,就极为不屑,尤其是得知他为了讨好撼天虎,而为他四处张罗女人回来的行为,更令他感到恶心,仿佛看见一只专往肉上盯的苍蝇,避之唯恐不及。
因为赵德海年岁比自己大十余岁,也是撼天虎麾下所谓的谋士,所以撼天虎便让紫风喊他“先生”,可是从赵德海做的这些事,和平素的行事做派,当真是辱没了“先生”这个称呼。
……
半个时辰后,紫风走出了府门,在夜色下,他穿街过巷,来到了一个宅子前,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随即推门而入。
不得不说,飞燕是个善良而真诚的女子,她善解人意,又温柔似水。她将紫风当作了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疼爱,给他讲诙谐的故事,讲人间百态。紫风与别人相处时都时刻保持七分警觉,三分怀疑,每说一句话都十分谨慎,而与飞燕在一起时,却截然不同,飞燕对他来说便是如母如姐般的存在着,在她面前,紫风可以卸去所有伪装和戒心,尽情地享受那份带着浓浓温情的关怀和体贴,心情十分舒畅,积压在心头的烦恼和焦虑都能得以排解。
时日久了,每次执行任务前后,他都习惯性地会来到这个宅子看望飞燕,听她为自己讲讲故事,弹琴静心。
“飞燕姐,手足相残是什么感觉?”他的眼中带着难以理解的困惑。
“兄弟之间原是亲情,不过,只要两个人感情好,非手足亦如手足,而导致手足相残的原因,无非是名和利。”飞燕的眼中渗出看透世间冷暖的凄凉。
“名和利当真有那么重要?”紫风茫然。
“要一个人看淡名利是很难的,尤其是原就身在名利场上的人,为了那些虚名和权力,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而手足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棋子就是障碍,是棋子就会加以利用,是障碍就得除去,很现实,是不是?所以,我很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紫风弟弟你不看重名利,否则,我这个青楼出来的姐姐恐怕也会成为你飞黄腾达的绊脚石了。”飞燕的唇边挑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紫风静静地看着她,淡然道:“飞燕姐,你想多了。”
他从袖袋掏出一袋钱来放在桌上,说道:“这些钱你拿着,可以做点小买卖,一身无忧。”
飞燕怔然,察言观色一番,问道:“怎么又给我钱?你,莫非要出远门?”
紫风轻声道:“是,恐怕这次出去会很久。”
“很久?是多久?”飞燕陡然神情紧张起来。
“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紫风话音一滞,将目光缓缓转向摇曳的烛火。
“若我回不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寻找我的弟弟,高乐,你见过他。”
飞燕双眼紧紧地盯着他,须臾,眼中腾起泪光,轻声道:“我知道了。紫风弟弟,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会等你,咱们一起去找高乐弟弟,好不好?”
紫风只感到心脏一阵紧缩,扯痛了全身的神经,他默然点头。
……
这一日,紫风很晚才从武德堂返回柳府,刚回房中,赵德海便找上门来。
他恬着脸,笑容满面地道:“紫风公子,您回来啦?!“
紫风扭头一看是他,眉间不自觉地微微一蹙,冷冷地问道:“赵先生,有事吗?“
赵德海满脸献媚地笑意:“紫风公子辛苦,如今已入夏,天气炎热,我给您做了些绿豆汤给您解解暑气。”
紫风这才看见他手中还端着一个小碗。
“谢谢你,我不喝这些东西,你还是给我师父送去吧。”
赵德海面色一僵,随即快速恢复了笑容,说道:“刚才已经给柳爷送去了一碗,这一碗特地留给您尝尝的。虽然我手艺一般,不过全是赵某的一番心意,还望公子莫要推辞才好。”
说到此,他将汤碗放在桌上,躬身施礼,口中道:
“那公子您歇着,赵某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言罢,他退了出去。走到门外,他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满脸不悦地挥袖而去。
紫风看着那碗绿豆汤,眸色幽沉,随即端起汤来仔细瞧了瞧,又闻了闻,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心想:这赵德海抽的什么疯,从前在师父面前总说我的不是,好像自己有多大能耐似的,我不过懒得跟他计较罢了,最近却总是对我特别地客气,嘘寒问暖,前一阵子他还偷偷跟踪过我一回,不知道他究竟动什么坏脑筋,现在又巴巴地给我送什么绿豆汤,虽然没发现任何下毒或者下药的迹象,但是,我又怎么会吃他送来的东西?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到此,他走到南窗前,推开窗扇,将汤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