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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 :费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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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可怜的家当躲上城楼。

    虽然这里也是湿湿漉漉的,但稍微搭几个棚子,倒也能忍受。

    毕竟不这样,他们就得在水里泡着。

    不过他们的运气不错,大雨是下午开始下的,到天黑的时候已经小了不少,至少他们不用担心晚上大雨把棚子也打翻了。

    就这样,大雨中,费邑一片漆黑,死气沉沉。

    城头上不时传着腮帮子颤抖的声音,只有门楼下的屋内露出几分光亮。

    那里就是城头上徐州军的休息之所,不仅有蜡烛点起的光明,还有干柴烧出的温暖。

    但即便城头上的难民们都已经在风雨中瑟瑟发抖了,但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那片地区。

    又是一阵闪电,将城头上又照亮了一分,接着又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似乎有一个稚童终于忍不住对他的亲人哭道:

    “阿姆,我冷!”

    他的母亲心疼的抱住了他,抚着他的背,安慰道:

    “睡吧,睡了就不冷了。”

    说着,他的母亲就将她们带出的唯一一件衣服盖在了儿子的身上,继续安慰明天天就晴了。

    费邑的确是一座重要的城邑,但在行政上它确实属于泰山郡,是属于兖州的,而不是徐州的。

    而现在徐州军之所以入主费邑,是在当时兖州群雄崩溃的时候,在臧霸的带领下乘乱拿下的。

    有时候人这个心态就很怪。

    虽然费邑是属于兖州的,但实际上无论是距离还是文化,它都与徐州更相似。

    但偏偏徐州军入城后,却将这里当成了敌土,对待下面是相当之残暴。

    而且很迷惑的是,你徐州军明明也知道费邑的重要,不然也不会主动出击来占领,但徐州军的操作却又不像是要好好守费邑的样子。

    除了上面不把费邑人当自己人来看外,他们对费邑的城防相当不重视。

    就拿城外那片码头吧,其实本地的县吏此前数次说过那里需要修缮,不然到了暴雨时候,一定是要淹的。

    而费邑又是夯土,一旦被水泡了,这城池就危险了。

    可这些中肯的建议却彷佛没有任何作用,城内的徐州军们依然我行我素。

    现在因为徐州军的不作为,费邑淹了,闾左的贫民们都只能到城头上避难。

    这些徐州军似乎还不错,还愿意将城墙留给百姓们。

    但真实的情况却是,那些徐州军压根就没管,而是自大雨后就一直都在门楼里,对外面不管不顾。

    也是有一些大胆的百姓率先上了城头了,才有后面这么多人效仿。

    正是在这样的风雨夜中,十道绳索一下子就抛上了城头。

    很快,十名黑衣人,嘴咬着匕首,背后插着环首刀就爬上了城头。

    他们一上来,就吓了一跳。

    原来城头上早就人满为患,他们上来的时候,黑夜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们。

    这些黑衣人应激之下拔出了环首刀对准了那些人。

    闪电又一次闪过,轰鸣的雷声盖住了雨声,也将城头上的刀光照得惊心夺目。

    刚刚还喊冷的小孩被吓住了,然后在这是声雷响后,终于哭了出来。

    他的母亲吓住了,死死捂住孩子的嘴巴,然后用乞求的眼神看向了那些黑衣人。

    在刚刚的电光中,这些黑衣人已经看清城头的情况,这只是一群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的普通人,并不是徐州军。

    当那小孩哭喊的时候,一个领头的黑衣人将手指竖在了嘴边,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好让自己不那么恐怖。

    但他不知道,这黑灯瞎火的,他就算表现得和善了,人家也看不到呀?

    只能说明这是他下意识做出的行为。

    不过也不知道是他的笑容真的有传染力,还是孩子母亲安抚的作用个,反正小孩没有再哭了,相反还用黑亮的眼神好奇地盯着这些黑衣人。

    他即便不大,但也能猜到这些黑衣人一定是冲着那些坏坏的徐州人去的。

    小孩子都明白这个道理,城头上的费邑人如何不知道呢?这也是他们一直保持沉默的原因。

    但他们也没有主动开口,因为他们虽然不识数,但还是看得出来这些黑衣人和城楼里的徐州军到底哪个多的。

    他们不敢掺和到这件事里来,即便他们在情感上都乐意看到那些徐州人被杀死。

    但小孩子并不懂得,他对着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指了指城楼的方向,示意徐州军都在那里。

    得到提醒的黑衣人和善地一笑,对这个小孩有了好感。

    随后他冲后面几个同伴一点头,众人就踩着水洼就悄无声息的靠向了城门楼。

    也是到现在,小孩才发现这些黑衣人都穿着一双双精细的防水牛皮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赤裸的双脚,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渴望。

    如果我也能有一日能穿上这样的鞋该多好啊。

    这伙黑衣人自然就是太史慈派出的游奕,其中为首的黑衣人叫孙礼,是幽州人,年纪也不大,但已在军中小有声名。

    这一次他就被上司选中,作为摸城的先登。

    孙礼此刻神气高度紧张,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其实并不好。

    太史慈麾下的这些突骑就是来自幽平和代北两个地方的,这些地方何时见过这样大的雨,简直要将天都捅出窟窿了。

    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就连脑子也有点昏沉,但孙礼在上面要他们报名参加摸城时,他还是第一个上了。

    无他,这个时候不立军功什么时候立?

    孙礼不是什么盲丁,他出自北地军吏之家,虽然没有什么大背景,但对于军队的规则是不陌生的。

    军队重军功没错,但也重资历。

    而什么资历是最能成为分水岭?还不就是统一前后嘛。

    现在孙礼已经要摸到吏的水准了,一旦他能在统一前正式成为军吏,日后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

    而反过来,要是他在统一后都没能升到军吏,那他后面不知道要蹉跎多少机会。这对于一个有志向的少年郎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所以,再难受,今日这城他孙礼也要摸掉。

    此刻,他就这样带着九名相同背景的游奕悄然的走向门楼。

    此时的他们并不会知道就是刚刚给他们指导方向的小孩,日后在大太的历史上将会画出浓烈的一笔。

    此刻,他们只想取得自己的功勋,换得日后的人前显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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