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和武名?所以一旦家族有一二人才,就很容易将家族再带起来,这就是世家大族长盛不衰的秘密。
这么说吧,郡望之望就是记忆和历史,一旦被遗忘了,什么就都从头再来。
所以,司马朗知道这一战他们凶多吉小,但依旧选择了直面去战斗,因为他知道他们会死,但他们的后人必然会因这段历史而泽福。
其实从这里就看出司马朗和李整都是看出时运不在己,但他们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方式去面对。
也许这就是土豪之家与郡望之家的差距吧。前者的视野只有当下,而后着却在更长的尺度去考虑问题,没有对错,但这就是选择。
气氛有点压抑,毕竟不是谁都能去坦然面对一场必然失败的战争的。
司马朗并没有去说什么鼓励或者宽慰的话,而是将最后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这酒是族人们从家乡带来的,用的是家乡的水酿造的。
以后怕是再难喝成了。
将最后一滴酒水抿完,司马朗直接从马扎上站起,然后将手臂张开任由侍童们为他穿戴。
等穿戴完毕,司马朗提着铁矛走到帐外,身后一众亲族大将都已起身跟着。
就在司马朗准备踏出去的时候,他忽然扭头看向初长成的司马懿,见他描眉涂唇。容貌、装束都已有贵族风采,体格和眼神也有武家的摸样,心中有了点安慰。
司马懿此时正愣着,不明白自家兄长看向自己的意思。
随后就听司马朗道:
“这一仗我要是死了,你就成丁,顶门立户。”
说完,司马朗踏出帷幕,外面早已震天动地,杀声一片。
……
优秀的军将,首要的是把握先机。
先机不是数学题,不是答题,不是满足什么条件就能得出什么答案。先机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直觉,而这种直觉又是来自军将的禀赋和经验。
因为战场讯息万变,行动又足够迟滞,所以只有在未萌的时候,抢先做出行动,才能抓住那个机会。
此刻,泰山军前线上,飞虎军所阵,徐晃在战车上忽然见到对面一阵似乎在动,当即就高喊一句:
“去,让右军去攻右侧那个军。快!”
徐晃话落,就有军吏骑马直奔右侧,那里是飞虎军右营的方阵,有甲兵六百、弓弩三百,突骑百人。
骑吏纵马而去,片刻后,飞虎军的右阵就稍微转向,向着阵脚松动的袁军阵地开始前进。
此时,飞虎军所要进攻的正是逢纪麾下的陈忠,出自颍川陈家。
本家之俊彦陈群是投靠了曹操,但陈氏大部分的族人都依附于袁绍,而且因为政治所属地,陈氏将绝大部分的本钱都押在了袁绍身上。
而陈忠这一支就是这样,他是陈氏老祖陈寔的四房,和陈群是一个辈分,但年轻却要小一大截。
此刻统领这支千余人中护军的正是陈忠本人,只是因为这是他的初次上阵,所以他的岳父和族老都陪在左右照应。
其实这也是颍川之家随着时代变动而不得不改变的地方,那就是过往的经学之家也在向武家转型,只是这种转变一不小心就是要死人的。
此刻,坐镇于将旗下的陈忠已经看见泰山军有一支部队正向着己方开来,心头一慌,急忙问他的岳父:
“大人,敌军这是冲我们来了?”
陈忠的岳父同样是颍川豪门,是辛评的叔叔,辛敞。
和众多人以为辛家只是经学或者士家不同,他们家算是老牌的武家了,他们祖上是从陇西辛氏分过来的,而陇西辛氏是从前汉就开始延续的武门,其家子弟,兵法韬略都有涉猎。
而辛敞也是如此,本身就对兵学有认识,在经过数次大战的磨炼,很快就初掌了兵法。
所以辛敞看了远处靠过来的敌阵,稍微一想就对陈忠建议:
“先以弓弩攒射,后以排阵对敌。”
陈忠第一次上战场,然后就是这种涉及十余万大军的决战,心智再成熟也是慌乱的。
此刻听得岳父建议,他就像抓住一根稻草,连忙依此下令。
下完令,陈忠犹自不停,在那碎碎有词。也就无非一些打打杀杀的痛快话,给自己鼓劲呢。
陈忠是战场新人,但他的部队可不是,在得了军令后,前方的弓弩手很快就对行进着的泰山军发起进攻,但没一会就被泰山军的回击给打蒙了。
飞虎军是什么部队?什么战力?
这么讲吧,纵然在一众禁军中,飞虎军都能排前三。
此刻,在双方弓弩手对射的时候,两支铁甲小队直接就从飞虎军中奔出,他们从左右出击,向两个钳子一下就撞入了袁军的阵型内。
其中领右队甲兵的军将叫胡琛,手拿一柄巨剑,在袁军中横冲直壮,左劈右砍,带着后面甲士深入到了距离陈忠不到二百步的地方。
可纵然还有二百步,中间夹着人头都还有十几个呢,但陈忠却已经慌了。
看着浑身浴血,大呼咆哮的敌军勇士,陈忠浑身僵硬,脑子里懵懵的,他想要说话,可这嘴却和不是自己是的,一点都使唤不动,嘴里还一点吐沫都没有。
忽然,远处又传来一阵金鼓,接着号角连连,随后一阵烟尘从右侧方卷起。
当然,对于这些陈忠自然是一点都不晓得的,可他呆傻了,他岳父辛敞却清醒着,他一直在帮女婿调度着军队,忽然就见到右前方的敌军本阵飙出一伙骑军。
然后还在辛敞犹豫的时候,这伙骑军就已经如同闪电一般掠了过来,他们兵没有选择顺着刚刚铁甲兵凿入的地方破阵杀入,而是直接冲到了陈氏部曲的后方,从右侧直奔而来。
这下子,陈氏部曲后方本阵整个大乱。
别看辛敞打过几次仗,但你让他去和对面彪悍的泰山骑舞刀弄剑,那不是为难他老人家。
所以他将傻不愣登的陈忠一踢,也不和自家女婿多话,直接带着几个突骑向着后方奔逃。
而陈忠被岳父踢了一脚后也回神了,看了一圈才意识到处境,正要跟着跑,可已经太迟了。
片刻后,犹自奋战在前线的袁中护军陈忠部吏士们,忽见后方旗帜飘落,取而升起的是一名杏黄军旗,正书“大太飞虎军右军”。
于是,军心崩溃,有余勇者四散,无力者坐缚。
此开战以来,不过二刻,泰山军先破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