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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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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距离泰山军阵地十五里外的一处营帐内。

    出人意料的是,本该率领全军出战的吕布这会竟然一点不着急,不仅衣甲未换,连麾下几个重将都没有召集,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喝着喝着,他突然哭了。

    是的,他哭的是爱而不得。他哭的是壮志难酬。

    这个来自五原边地的武夫人生际遇早就因时代的变换而面目全非。

    吕布出生在五原郡郡治九原县,其地位于八百里河套平原之上,北枕阴山,南临黄河,东连幽燕,西通凉州,自立镇就一直是塞上的军事重地。

    在当时,这片处在于阴山与阳山之间的地区也叫“河南地”。

    因为大河从九原的西部分开始分流,北面一条河流绕行数百里后,又复归主流。而这条分流和主流之间就形成了一块南北北百余里,东西两百余里、大体长方形的草原丘陵地。

    这块地方因为处在阴山口外,正是汉人抵御阴山以北游牧势力的重要通道。

    所以从战国开始,秦人就开始驻扎于此,并在此地建立起了赫赫有名的“九原军团”。

    而在秦崩溃后,在其废墟上建立起的汉帝国依然在九原建立边军防线。

    没办法,河南地这块地方太适合汉人防守了。

    这片地区因为气候、雨水的原因,同时兼备了草原、大河、丘陵、山脉、湖泊、戈壁等多种地形交织的特点。这种复杂地理本就适合汉人构建壁垒、要塞、边墙。

    而同时,这里又扼守阴山口。一旦汉人帝国在这里能抵御住草原人的前期进攻,后面就可从容用少量骑兵前出深入到草原,对阴山草原上的胡人发起快速反击。

    这就是九原,胡汉之间真正的战略要地。

    但可惜,如秦、前汉时期那般闪耀的九原军团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有的只是吕布父辈这些守疆人。

    他们被帝国遗忘在这个偏僻的角落,却继续用生命捍卫着那座长城。

    吕布的父辈、父辈的父辈,都是九原边军的一员,他们是薪柴,在默默燃烧。整个后汉二百年,没有一个九原人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

    直到他,吕布,吕奉先。

    这个来自边塞的莽撞武夫在帝国的内战中,第一次闯上了历史舞台。

    那是第二次崤函战场的后阶段。当时关东军已经击破函谷关,关西方面几乎已要放弃崤函东段,全面退守到杨彪新修的潼关附近。

    但在那个关键时候,是吕布带着三千并州军日行五百里,狂飙至关东军后方,连破连营六所,杀猛将十八名,一举烧毁粮秣,这才使得缺乏粮秣的关东军后撤。

    可以说,在崤函战场中如此璀璨的将星中,吕布是那最耀眼的一个。

    就连刘宏都曾兴奋的将吕布比为自己的“长平侯”。

    长平侯谁?卫青也,有汉一代功勋最著的大将军。

    可以说,刘宏对吕布这个边地武夫寄予厚望。

    甚至,他曾真的有将自己女儿万年公主配给吕布,真全这一段君臣佳话。

    但可惜,刘宏死得太早了,这一切许诺自然成了空谈。

    在今日,他从后方得来了消息,万年公主今日出嫁了,但新郎并不是他,而是董卓的儿子,董虎。

    这场婚礼是由董太后主婚的,喻示着汉室代表的公家和董卓所代表的武家一体的大事。

    于是,吕布只能借酒消愁。

    不仅原定出击的任务也不管了,内心还滋生出一股愤懑。

    出自九原这个地方,吕布比常人过早的就明白一个道理:

    “功名但凭马上取。”

    他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什么贵人提携,他手中的百炼槊,胯下的赤兔马就是他的家世和贵人。

    凭借着骁勇,他自觉可以做到一切。

    而一开始,事情确实是这样的。君主的赏识,敌人的畏惧,让他再一次沉迷于自己的武力。

    但,当他入长安后,他却发现自己浑身的武艺却不得施展。好像那里的人总有一种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在那里有一套不同的规则。

    而他这样的人只配叫功狗和武夫。

    就在吕布还要再喝一杯的时候,突然大帐拉开,一头带武冠弁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随着他的步伐,他冠两侧的黑色鹖鸟尾也一颤一颤的。

    而看到这人进来后,吕布笑道:

    “稚叔啊,你来的正好,咱们再喝一顿。”

    这个叫稚叔的,正是如今三千并州军的二号人物,张杨。此人是云中郡人,但和吕布一样,皆成名于边地,在当地威名赫赫。

    两人一同效力边军,一同饥餐胡虏,一同策马花丛,可以说是真正的关系莫逆,生死与共。

    所以张杨一进来,客气都不客气,上来就夺过吕布手中爵,忧心忡忡:

    “奉先,这都到什么时候,张辽那边已经选好出阵骑士了,就等你了。”

    吕布毫不客气,又一次夺过酒爵,甚至里面的酒水都没洒出一滴,随后满饮一口,畅快一声:

    “我吕布一生就爱美酒和美人。现在美人已失,连美酒也要被夺吗?”

    张杨听到这话一滞,直到吕布说的是什么。他叹了一口气,安慰道:

    “奉先,听我一句劝,往前看。有些东西咱们求不来的,公主也是咱们能想的嘛?至于美人?凭借咱们并州军的刀,你看上谁家女君,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吕布摇了摇头,有些醉意道:

    “稚叔啊稚叔,你不懂的,不懂的。”

    张杨无奈摇头,嘴里和道:

    “是是是,我不懂,我不懂。行了,咱们赶紧出军吧,不然真要犯军法了。”

    但这会吕布死活不动,醉意上头,话都说出来了:

    “打个鸟的仗。我吕布就是打赢了所有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功狗武夫?谁会正眼瞧我?”

    说完,他推开张杨,径直走到榻上,和衣而睡。

    随后,任凭张杨如何讲,如何推搡,这吕布就是一点反应也没。

    眼见着吕布已经下定决心不出战,张杨无奈说了句:

    “行,你不上是吧,那你就留在这,咱老张替你上。”

    说完,他看榻边上架子上挂着吕布的衣甲,遂取下,临走前留下一句:

    “你赤兔马借我用用。”

    吕布眼皮子动了一下,有心想说话,但身子还硬挺着,然后就慢了半拍。

    就这半拍,张杨已经捧着吕布的衣甲出帐了。

    吕布摇了摇头,不当回事,索性就真睡了。

    ……

    而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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