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对权万纪有什么意见,而是权万纪这话,戳到他肺管子了。
是啊,长安城入目之处,满是大明,他心甘么?
群臣这会儿也是沉默了,他们知道,这家伙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切入点。
对于这位,大家还是信服的,没办法,自己做不到的,都是值得羡慕的。
“依爱卿之言,该当如何?”半晌之后,李二才问了一句。
权万纪当即说道:“修唐律,无论任何人,在大唐经商,不得冠以本国之名。来我大唐赚钱,还想为其扬名,世间哪儿有如此好事儿?”
“修唐律?”众人都是一愣。
不是,就这么点儿事儿真值得这般兴师动众?
不过也没人反对,因为大家都看到了李二的脸色极其难看。
这会儿谁要是跳出来,只怕会成为李二的靶子,没谁会这么傻。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就在这时,李恪一系的官员纷纷站出来附议。
他们要做的很简单,降低李承乾在大唐的影响力。
别看李承乾人都在大唐,可大明制造这几个字,这些年可是给他挣足了民心。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他们还玩个屁,直接投降好了。
有句话没说错,得民心者,得天下!
“修唐律自不是一件小事。”李二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看向长孙无忌,说道,“齐国公,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他妈用眼睛看!
长孙无忌在心中暗暗吐槽,他知道,李二这是在试探,或者说是在让他表态。
他如今乃百官之首,也代表了百官的意志,如果他们这些家伙不同意的话,就李恪一系如今的能力,还不足以做成此事。
当然,这也是权万纪等人聪明的地方。
他们知道真正想遏制李承乾的人其实是李二,最烦大明两字的人也是李二,所以在说完之后,众人都沉默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李二了。
“陛下,老臣觉得此法可行。”长孙无忌能说什么?还是得顺着李二的意思来,当即继续道,“权右丞说得不错,如今长安满目大明,于我大唐而言,的确略有不妥,如果强制他们改名,又损我大国之风,如此一来,只有再修唐律是最简单的法子。”
他没得选择,当然,也不能有选择,作为大唐的当朝宰辅,思考问题的出发点就得是大唐,余者都不行。
不单单是他,满朝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不管他们支持谁,哪怕是支持李承乾,在这个问题上,也没得选择。
立场一定要清晰且坚定。
这也是权万纪等人的精明之处。
李二点了点头:“齐国公此言甚合朕心,既如此,齐国公认为谁人适合修唐律?”
“蜀王殿下吧。”长孙无忌甚至都没多思考,直接说道,“毕竟蜀王殿下不尽……”
一连串的马屁拍下去,李恪都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见长孙无忌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李恪连忙站出来说道:“齐国公谬赞了,本王何德何能……”
“殿下谦虚了。”长孙无忌却是无所谓,他这会儿对李恪一系也是没个好心思,这群人既然给他们挖坑,他还不能恶心你几句了?
李二对此倒是不介意。
臣子之间的斗法,他向来不管,不管你们怎么斗,只要不耽误正事就行。
“既如此,恪儿,这重修唐律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刚好权右丞本就是你府上的长史,有他帮衬,朕也放心。”
至此,此事算是定下来了。
李恪也只能领旨谢恩。
到了正午的时候,朝会也终于结束了,众人这才散去。
刚出宫,孔颖达就缠着魏征说道:“老魏,这蜀王怕是不甘寂寞了啊?”
“多正常的事儿?”魏征闻言笑了笑,说道,“哪一次的皇位更迭平静过?由他们去吧?”
魏征如今也是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他当年是极力支持李承乾的,可发展到如今,他有些怀疑自己当年的决定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几年低调了许多的原因。
他们这种人就是如此,自我怀疑的时候,如果不能自己走出这个死胡同,那就会一直在这个死胡同里挣扎。
好坏,说不清楚。
另一边,长孙无忌和李恪一道,路上,长孙无忌笑道:“殿下倒是好手段,今天也着实让老夫开了眼界。”
他这话倒不单单是恭维,而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今天权万纪这一手,哪怕是他,也挑不出毛病来。
“舅舅这话说得。”李恪当即笑道,“这都是长史忧心大明才弄出来的,小子哪儿有那本事。
而且,舅舅就不觉得,这长安城满目大明,有碍瞻观么,毕竟,这可是我大唐国都啊!”
“那确实。”长孙无忌也是笑道,“看得出来,陛下也很重视此事,殿下可要用心啊。”
李恪想给他挖坑,显然还是愣了一些,不过他也不在意。
走到这一步,虽然非他所愿,但他也的确是没有办法。
这会儿,他倒是有些理解他老子当年发动玄武门之变时的心态了。
正当他看到马周的时候,本来准备打个招呼,只见马周向他躬身施礼之后,马不停蹄地就走了。
李恪还有些呆滞,一旁却是有人笑道:“马尚书就是如此,每天都火急火燎的,仿佛有处理不完的工务,殿下不用介怀。”
对于马周这人,朝堂上的人都是知道的,甚至有人觉得,这人就不应该姓马,姓牛多好啊,一天跟个耕牛一样,事无巨细的都要插一脚。
六部尚书中,就他最忙了。
“无妨。”李恪摆了摆手,也没多言。
他其实对这位还是有些想法的,作为李二亲自提拔上来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不多关注几分。
众所周知,李二可能啥都不行,但你不能说他的眼光差。
加之马周又没有什么根基,如果能把他也拉拢过来,自然是极好的。
“不说这个了,今天就把风声传出去。”不再纠结马周的问题,李恪笑道。
“今天是不是太早了?”有人说道,“我们也只是有个草案,真正要实施起来,怕是没那么快,如此一来,怕是对方会早做打算。”
“你以为我们不传出风声,他们就会不知道?”李恪摇了摇头,道,“人家手里可是执掌一国的!这点儿消息都收不到?”
他其实很清楚,瞒是瞒不住的,既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地。
既然决定了,李恪其实也没那么畏畏缩缩。
争夺那个位置嘛,对那个位置起了贪恋嘛,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作为一个皇子,不想当皇帝,那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