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向他透露了缙云岚反常的情绪,但并未从黎栀口中探知二人真正矛盾的因由。只是黎栀将缙云岚带走时,严峻的脸色甚至比冬月的夜风还要阴寒。
“骗子。骗我,躲我,是你最近兴起的兴趣吗?”黎栀对着背后已经不省人事的妻子,狠狠地抱怨起来。
月光将二人重叠的身影向前拉长,两旁的商铺有的早早关门打烊,有的仍在火爆营业,亮一段,暗一段,吵一会儿,静一会儿。光影交替袭上他们的面目,他稳稳托着背上的重量,总觉得每走一步,便会轻上一分。他不安地扭过头去,不断确认她的存在。
他忽然停下了步子,静静地站在街道中央。夜风从身侧呼啸而过,将他的怒火平息。他低下高傲的头颅,卑微地问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酒醉不醒的缙云岚在听到这话后,陡然清醒了过来,她像个没事人似地将脑袋凑到前方,在他微微偏转过来的脸颊上使劲儿撞了一下。
“回家,回家。”她如婴孩牙牙学语般重复着简短的词汇。
黎栀重新迈起步伐,疑问仍在继续。抛开那些害臊的情绪,他直率地问道:“你还爱我吗?”
“爱,爱。”缙云岚瘪掉的语气像是在跟人打招呼。
黎栀并不欣然得到这个答案,但酒后吐真言这句话给了他些许安慰。
“那为什么不肯回家?”他趁此机会,决心一举将她的心里话全部套出来。
“我怕……我怕……唔。”她此刻神智似乎不允许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黎栀却被这几个字刺痛了心,“怕我缠着你要孩子?”
这几天一切反常的现象总算追溯到了根源。
前三年,夫妻俩为先族长守孝,所以没有动过生育的念头。上个月,他回了趟空山,黎棠告诉他,黎梨怀孕了,他即将要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他自然是为兄长高兴的,可高兴之余也不免心生羡慕。
他与缙云岚亲密无间,互相从不掩藏心事。缙云岚也直白地表示,不希望夫妻之间有秘密。故而他下山回来后,便向她透露了自己的艳羡之情。他甚至没有直说自己想要后嗣,然而缙云岚还是察觉到了他潜在的想法,并作出了她的回应。
逃避。
从那天起,她总是巧立名目,假借由头地晚归,避免和他有亲密接触。总之那些生涩的举动总是刺痛他的心。她大可说,怀孕会使她变得辛苦,而无法兼顾族中事宜。他不是强硬专横的人,不懂体谅她的心。更何况,他也不是非要有后嗣不可,只要她愿意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孩子什么的都不重要……
“只要有你就够了。”他脱口而出这句话,发现自己彻底输给了她。
“不是,不是……”酒醉的妻子突然慌张地叫喊起来,抱住他脖子的双臂也下意识圈紧,她使劲儿摇起了头,委屈的呜咽与风声融为一体,“我想跟你生孩子的,但是……但是,我怕孩子生不下来。”她的嗓音被哭腔渲染,急剧的颤抖起来,好似正面临着她所设想的境况。
她的眼泪如石子一般重重地砸在黎栀心上。他不想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顾虑,那是只有女子才能体会到的恐惧。古往今来,多少女子死在产房,死在稳婆的剪子之下。他只是稍稍闪过这样的画面,便是心悬不已。
他扪心自问,他不愿让缙云岚去冒险。
“咱们不生,不生。”黎栀拍了拍她的腿,极力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
缙云岚受了一阵劝慰,哭声才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地正了正自己的气息,“我想好了,生吧。因为恐惧而蹉跎时光才是最大的不值。我会每日焚香祈祷,祝愿这个孩子顺利降生的。”
“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黎栀正色道。
缙云岚摇了摇头,“唔嗯。不是勉强,与自己钟爱之人诞下后嗣,怎么会是勉强呢。更何况,你会将我照顾的很好不是吗?比起我自己,我更相信你。”
黎栀无奈地摆首:“我暂时将你这番话归为胡言乱语的酒话。等你清醒了再谈。渴了吗?要不要喝水。”他推开房门,将缙云岚小心地放在床上,转身便要走向桌旁,却被力大无穷的酒鬼拉住了手,猛地一抽。他还未来得及站稳,便被这向后的蛮力拉扯着倒在了床上。
缙云岚气势汹汹地翻身将他压住,利落地解开了他的衣衫。她急促的呼吸里溢满了桂花的香气。
黎栀看着伏在自己身上,双颊酡红的女人,不知怎么的竟生出一种要被酒鬼侵犯的错觉。
他捂住缙云岚凑近的嘴唇,慌张地道:“等一下。”
缙云岚根本不听他的话,捉住他的双腕便压在了他耳侧,对着他明媚一笑,眼神流转,顾盼生辉。
“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