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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韫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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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栀则轻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不住地为自己粗鲁的行为向她道歉。

    烛台上烛泪积攒,那一对火红的喜烛正猛烈地燃烧,将屋内烘得火热异常。交颈的夫妻在红纱帐中温言细语着关心的话语,互诉衷肠。

    窗外漫天飞雪,犹如春日的棉絮随风飘荡,悄无声息地遗落人间,将荒芜的大地以洁净之色重新粉刷。

    翌日一早,黎栀最先醒来。

    依照黎氏的规矩,他与缙云岚需得在今晨上山,前去黎氏宗祠,跪拜黎氏先祖,才算礼成。

    只是缙云岚睡得正香,他也不忍心打扰,便悄悄率先起身,前去向缙云岚的父母问安。

    族长拖着病体出席,始终向他投去慈爱的目光。喝过他敬的茶,他满含泪光地说:“往后,岚儿就托你照顾了,要护她。”

    黎栀郑重点头,“我会的,父亲。”

    夫人一向是个和善的人,今日却是难得摆出了一副严母的姿态来,对着黎栀好一顿地叮嘱。那架势活像狠婆婆刁难新儿媳。

    “我家岚儿自小娇生惯养,性情虽不似寻常女子乖觉,却也绝非刁蛮之人。她素日公务繁忙,你不可因此迁怒怪罪于她,也不许以所谓女子妇道要求苛责于她。日后,敬她,护她,爱她,不可见异思迁,用情不专。若有一条犯了,即刻和离。”

    “你说的也太过严重了。”族长被夫人的严厉警告惊讶到,忍不住为黎栀捏了一把汗。

    岫岫也坐在一旁,战战兢兢地替黎栀说话:“母亲,阿栀……姐夫,才不是这种人呢,他对姐姐是一心一意的。”

    夫人不管这父女俩的偏帮,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黎栀,威严地问他:“黎栀,你可明白?”

    黎栀颔首:“黎栀明白,谨听母亲教诲。”

    夫人这才和颜悦色起来,端起手边的新茶,轻抿了一口,“行了,去吧。”

    黎栀俯首行礼:“是,母亲。”

    告别二老后,黎栀回到新房。彼时缙云岚已经醒来,只是她未着寸缕,将整个身子都埋在温暖的被窝里,偷懒不肯起身。见到黎栀归来,她伸出一根雪白的膀子拉住了他的手,调笑道:“怎么无精打采的。听圆满说,母亲给你下马威了,不高兴了?”

    黎栀摇摇头,“只是有些疲惫罢了,不碍事。”他下意识揉了揉困倦的眼睛。

    “定是昨晚受累了,来,睡个回笼觉。”缙云岚拉着他就往床上躺。

    黎栀闻言,薄薄的脸皮又绯红弥漫。缙云岚趁他不注意对着他亲近的脸孔猛地亲了一下,自说自话地贴着他的脸颊好一顿磨蹭。

    圆满抱着新衣进门,见姑爷在,放下衣裳便离开了。

    缙云岚夸她乖觉,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黎栀见她坐起身来穿衣,大片雪白的肌肤毫无预兆地落入他视线之中,他心中大震,脸颊一下烫了起来,忙站起身来,前去为她展开屏风。

    缙云岚笑着摇了摇头,抱着衣服走到屏风后,假装自己笨手笨脚,故意高声道:“欸,这衣结是这般打的吗?这件衬裙是穿在这件里面还是这件里面呢?”

    黎栀听她满口牢骚,忍不住敲了敲屏风框,“哒哒”两声,“需要……我帮你吗?”

    缙云岚不作答,直接伸手将他拽进那隐蔽之处,一下扑进他怀里。天寒地冻的月份里,她磨蹭许久竟然还只是穿了一件抹胸。黎栀不由分说,将里衣抖开将她纤弱的身躯裹住。缙云岚则分外配合他的一举一动,直至自己被他服侍着穿戴整齐。

    她许久不穿这般柔美的衣裙,从前作为无拘无束的少女穿着随意些也便罢了,如今成婚,嫁作人妇,装束也该讲究些。

    她来到梳妆镜前,对着桌上的簪环珠钗一筹莫展,妇人的发髻她不会盘,想必圆满那粗笨的丫头也是一窍不通,怕是得惊动嬷嬷才成。她正烦恼着,站在身后的黎栀一言不发地替他梳理起她的长发来。

    缙云岚不免心生疑惑:“阿栀,想不到你还会盘这么复杂的发髻呐。”

    黎栀正集中于手中分股的长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毫不遮掩地将实话说了出来:“我特地向母亲学的。”

    缙云岚挑眉,看着铜镜中一脸认真的年轻丈夫,“为了我?”

    “嗯。”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好了。”

    他放下双手,原本松散的长发已被他整齐地盘起,侧面明晃晃插着一根她从未见识的玉簪。她伸手触碰了一下,触手生凉,是上好的美玉,“这是?”她问。

    黎栀回答:“我的嫁妆之一。黎氏男子在年少时便会准备这样一根簪子,成婚后将其送给妻子,表示归属。”

    缙云岚装聋作哑地笑了起来,“所以?”

    黎栀玉颊生霞,“这簪子在谁手中,我就是谁的人。”

    “那我可要好好收着,可不许将它旁落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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