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的赞美中,四处寻找不见踪影的黎栀。
黎蔷小跑到她面前,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缙云岚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眺望,那是洛城最热闹的去处,沁鸣河。
她不由分说,连忙坐上马车,赶去沁鸣河,果真在拱桥上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阿栀。”她高声呼唤,夺得了他回首的目光后,她不由分说,冲上去抱住了他,“你来这儿,也不说一声。”她埋怨道。
途经的路人无一不被她这昳丽的形貌所吸引,纷纷将灼热的目光向桥上紧密相拥的二人聚集。
黎栀缄默半晌,似心情复杂。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大高兴。”她察觉到他的不安,直截了当地戳穿。
黎栀“嗯”了一声,老实承认,“你太美了。他们汇聚在你身上的目光让我感到焦躁。”
缙云岚微微展眉,吃惊地“欸”了一声,他难得的坦率竟让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干笑了两声:“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一定会用我的美貌将你征服的。”
黎栀在凝重的脸孔上渗出了一点笑意,今夜的他尤其直白,“嗯,真的很美。”
缙云岚捧起他的脸,“嚯嚯”了两声。完全无视她此刻异常高雅圣洁的着装,说起了流氓兮兮的话来:“你今天怎么这么直率,怪可心的,能亲一口吗?”她一面踮起脚凑上去,一面扒着他的肩膀,迫使他靠下来。
黎栀惊慌地捂住了她撅起来的嘴,“这是在外面!”
缙云岚扯下他的手,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小气鬼。不过……”她话锋一转,举起他的手,在他掌心留下一枚深刻的唇印,坏笑道:“……你矜持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黎栀再一次被她撩的脸红心跳,一张通红的面孔不知该往哪里藏,只能谎称说是沁鸣河上鲜艳的花灯所映照的。
桥上人来人往,桥下花灯随波逐流,缓缓流淌至远方,数不胜数的光点连成一片,将静谧的河水染着耀眼的金色河流。
缙云岚见状,有感而发,眼中星芒闪烁:“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黎栀忽而想起缙云岚偷偷在空山授课的那段时光,他心有灵犀地接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七夕之后不久便是黎栀与岫岫的生辰,缙云岚公务繁忙,闲暇时还要准备两人的贺礼,实属费了她一番心思。
因着两人生辰凑巧都在同一日,缙云岚便请了黎栀与他们一道庆贺。黎栀没有拒绝,只是黎氏族中也有规矩,需得族人一齐庆祝族长生辰才行,黎栀只得告知她自己得晚些到场。她欣然同意,并不在意这点小瑕疵。
去年岫岫的生辰,缙云岚因故没有到场,为此姐妹俩还闹过一阵子别扭。而今年,缙云崇的缺席无疑令所有人感伤却不敢言,各人顾及着旁人的心情,迫使自己不去想起那糟糕透顶的分离。
盛夏的酷暑剥夺了族长的元气。当他一脸倦态的出席宴会时,缙云岚忽然意识到父亲憔悴了许多,掺杂在青丝间的白发令她触目惊心。分明七夕灯会大获成功之后,她还被他召去,狠狠夸奖了一通,却不想短短半月不见,他竟有病入膏肓的迹象。
为着不扫大家的兴,缙云岚只得先行忍耐满腹的疑问。只是她未曾想到,解答疑惑的时间很快便到来了。
父亲举杯祝岫岫生辰快乐,安康喜乐。今夜他的情绪异常激动,小酌几杯后,酒气上了脸,眼眶也红润起来。岫岫以茶代酒,回谢父亲。父亲点头微笑,随后将目光投向安静的长女,“岚儿,你做得很好。哥哥来看我时,总夸奖你。”
缙云岚心情愈发不安起来,听到这赞许也并无愉悦之意,只是微微一笑表示敬意,“父亲,你……”她欲言又止。
父亲与她心有灵犀,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口中欲问的问题。他察觉到门外渐进的脚步声,随后站了起来啊,眯起眼看向门外,暮色四和之下,逐渐靠近的人影。他略微拔高了音调说:“你来了,黎栀。”
黎栀探头进来,向他微微鞠了一躬,“我来晚了,十分抱歉。”他话音方落,只听“砰”得一声,满屋的灯火摇曳一下,一具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紧接着便是一阵响彻屋顶的尖叫。
“父亲!”
屋内顿时乱作一团,杂乱的脚步声,恐惧的惊呼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