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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缙云崇展开那张折痕已然深邃的画,食铁兽丰腴富态的体态跃然纸上。
他从衣襟内抽出那张他凭借记忆仿造的票据,将它贴在了玩偶画的左侧。
书桌上的灯火将他深思专注的面孔映得清清楚楚。
实则,自那日他俩当着父亲的面因为黎氏而大吵一架开始,他便应当意识到,缙云岚是有意偏向黎氏的。
她得知了缙云与黎氏之间的真相后,跑来与父亲争论,与自己雄辩了一番。他记得她那天情绪很是激动,气愤离开后,一连消失了五日,再回来后她又恢复了正常,绝口不提黎氏半字。
她那五日去了何处?
岫岫说她与一神秘男子关系亲密,她默然不语,提及白檀师兄,她又矢口否认。
那人又是谁?
他脑中忽然划过一道雪亮,难不成那男子是黎氏族人?
诚然,眼下他的猜想确实相当丰满有逻辑。只是碍于凭证不足,要想坐实缙云岚与黎氏私相来往,必须要有切实的证据才行。
隔天,他便假借名头,出城了一趟。去了票据上所著的丰都粮铺。他将票据亮出,老板立马认出了上头的名号,与这位大东家的“手下”侃侃而谈:“郑老板何时要提这批粮食,都备着呢。”
缙云崇顺坡下驴,装得也挺像那么回事。他摆摆手:“不急。我家公子吩咐我来跟你对下账,好上报上去。”
老板连忙点头哈腰地唤账房出来对账。
缙云崇仔仔细细瞅着账本上信息,与票据上书写的并无半点出路。他转念又套那老板的话:“我家公子想追加订单,不知现下你这铺面里还有多少存货?”
那粮商露出惊喜的神色,“郑老板不是才跟我签下一年的订单吗?每月二十石,还要再加吗?”
缙云崇心中骇然,一年二百四十担的粮食,她究竟要做什么?
他面上仍保持镇定,口中含糊其辞,企图蒙混过关,“那之前的帐我再瞧瞧。”
粮商似是从他青涩的演技中看出了些端倪,动作犹疑地再次招呼账房出来对账。账房将账簿翻至今年三月,那是缙云岚第一次。之后每月一次,无间断,至今已有七个月。
一百四十石粮食经了缙云岚的手,不知去向了何处。
缙云崇要求账房将这几月的账面抄录一份,由他带回后一齐对账,若有疑问再来比对。
粮商警惕地看着这面生的少年,捻了捻自己的胡须,笑道:“之前一直都是一位麻利的姑娘前来。”
缙云崇目光犀利地盯着他,凛然道:“所以,怎么了?”
粮商立马软了脊梁骨,不断赔笑道:“没有,没有。”
缙云崇揣上一叠厚厚的账单,心满意足地回城了。
在那之后,他便暗中关注缙云岚的一举一动。只可惜她表现得循规蹈矩,没有一点错处可抓。白天要么是在学院上课或修炼,要么是在会堂处理信件。晚间,她或早或晚到家,入夜后,便一直在房中读书,写课业,随后熄灯入睡,没有一日彻夜不归。
三点一线的生活作息简单得甚至枯燥,但未见她抱怨。
但就在大长老回归前一晚,缙云岚找来了圆满问话。
她问:“这个月的粮食送去了吗?”
圆满摇了摇头:“您忘了?您说这几日风声紧,让我缓一缓再行动。对了,丰都粮铺的老板来信了,信上说,前几日有个年轻人跑去他那儿查账,举止不大自然。”
缙云岚瞬间眉头隆起,错愕不已:“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圆满属实冤枉:“这信我也是今儿才收到。丰都距离洛城遥远,信件又不走水路,翻山越岭赶了三日才到我手里。”
缙云岚心急如焚地在原地团团转,她焦急地搓揉着双手,烦躁地咒骂道:“大长老明日便回来了,偏偏在这风口浪尖出了事。赶紧派人去查,究竟是谁。”
珠珠忙道:“小姐放心,早就吩咐人去了。小姐也不必着急。退一万步说,就算咱们买粮食的事儿泄露,那又如何,咱们不偷不抢,又不是坏事。”
缙云岚并未因为她的宽慰而放心半分,“族里那群长老个个老奸巨猾,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若叫他们看出端倪,必然会顺藤摸瓜下去。”她捏着下巴,神色凝重地思索片刻后,施令下去:“找个画师,按那老板描述画张画像,我倒要看看是哪张面孔!”
她嘴上虽这么说,但眼前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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