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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心结难解,皇家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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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柳辅初大声斥责胡书道,两手抱拳高举于右,做拜天状,“胡尚书!老朽两朝为官,难道在这朝堂之上还讲不得几句忠言了?还是你这黄口小儿以为,皇上就是那听不进逆耳忠言的昏君吗!魏王此举实在是陷我瀚海于危急,日后,让这天下人如何看待我瀚海,我瀚海一向秉承仁义礼信,难道要让天下人耻笑我瀚海百官实是伪善君子,所行的实是恃强凌弱之举吗!”

    “柳爱卿,够了!”隆庆帝终于发话,声音是从没见过的低沉。“朕知道柳爱卿是两朝元老,忠心为国。不过,朕究竟是不是昏君,还是留待予后人评说的好!漠南台一向嚣张跋扈,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将我瀚海的以礼相待当作懦弱之举,对我边境也是骚扰不断。玮儿此举,也是替我瀚海除去心头之祸,朕以为并无不妥。”

    “皇上!”柳辅初还要再说。

    “启禀皇上!”没等柳辅初再开口,丞相裴世勋出言打断。“吾皇息怒。柳仆射一向耿直,此言,虽有冲撞皇上,也是因为出于对皇上分忧,还请皇上不要在意。臣以为,魏王此次,确实大振我瀚海国威,况且,漠南台暴虐成性,若不根除,必留大患!评说功过之事,还是等魏王凯旋而归之后,再做定夺的好。”

    “皇上!切不可听此竖子之言!现如今皇上应及早下令魏王撤军,方可保我瀚海声誉不受折损啊!”柳辅初大呼出声,竟跪了下来!

    “好了!柳辅初!朕念你是两朝元老,不计较你对朕的屡次冲撞,你竟然还敢得寸进尺!裴爱卿出言替你开罪,你竟然还血口喷人!你看看你,哪还有何体统可言!朕实在不愿听你多言,退朝!”隆庆帝被彻底激怒,气愤难当的摔袖走人。

    柳辅初依然跪在殿上,大呼:“皇上,忠言逆耳啊!”

    百官都慢慢退去,几个柳辅初的门生想上前将他拉起,都被他骂走了。麒瑄看着跪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的柳辅初,摇摇头。麒瑄自幼丧母,之后是贤妃柳如意抚养她成人,柳辅初是贤妃的父亲,又是朝廷重臣,于情于礼,麒瑄都不愿看着这位老人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如果再让他继续下去,隆庆帝发起怒来,恐怕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外公。”因为贤妃是她的养母,麒瑄私下里一向都是这么称呼柳辅初。

    听到麒瑄对他的称呼,柳辅初微微有些感动,见惯了官场无情,甚至连亲情都可出卖的事情,麒瑄如此对他,还是让柳辅初心头一热。

    “外公,您听我一言,我知道您一心为父皇着想,可是此时真的不是再继续说这件事的好时机。况且这事另有隐情,还是先回去吧,孙儿实在不愿看到您被他人利用,让有心之人坐收这渔翁之利。”说完,麒瑄伸手,去拉柳辅初。

    柳辅初也本不是糊涂之人,只是太过迂腐,现在一想,自己刚才所为,确实是折了隆庆帝的面子。现在听麒瑄的话,心中也大惊,依着他刚才所为,隆庆帝就是给他安一个大逆不道之罪,也说的过去。如今麒瑄给了他一个台阶,他也只好顺势下坡了。

    撑着麒瑄的手站了起来,柳辅初微微行礼,“多谢赵王。”理了理朝服,柳辅初又说:“刚才是外公思虑欠妥了,多亏了瑄儿提醒。唉,看来外公是老了。若有时间,瑄儿也该领着你家娘子,来府里走走,你外婆可是想你的紧。”

    听柳辅初称呼自己的名字,麒瑄知道他大概明白这事不可再执拗,也顺着他的话说:“瑄儿明白。等过几日,瑄儿定当带着寒月去拜会外公外婆,许久没见外婆,瑄儿也很想她老人家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柳辅初就离开了。麒瑄想起刚才隆庆帝临下朝时对自己使的眼色,匆匆往隆庆帝的御书房走去。她心里明白,柳辅初这一回定是从什么人处知道了一些事情,又回想起下朝时看到太子难掩得意的样子,这背后之人大概就是裴世勋了。摇摇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她尚可从太子脸上寻得一丝踪迹,可那裴世勋的表情,她竟看不出一丝破绽!

    进了御书房,走到内殿,隆庆帝果然在等她。

    “打发走了?”隆庆帝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没有抬眼,径直问麒瑄。

    “嗯,柳仆射已经走了。”麒瑄回答。

    “唉,这个柳老头,真是越老越迂腐!简直是在无理取闹,气得朕头疼!”隆庆帝揉揉太阳穴,颇有些无奈的说。

    “父皇,柳仆射本意是好的,只是看不清楚这其中的隐秘。”麒瑄劝道。

    “哦?”隆庆帝抬起眼来,看着麒瑄,“隐秘?瑄儿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麒瑄心里微微一惊,自从秋蓉芷和她说过那天隆庆帝的试探之举后,麒瑄心里便对这样的事情敏感起来。想了想,又觉得似乎也可以借着这次的事情,看看隆庆帝对她到底有没有防备。“儿臣以为,柳仆射今日所言,大概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南瓯突然出兵,彻底激怒了漠南台,并将漠南台的怒意引向我瀚海大军。这时撤兵,先不说漠南台两面夹击,二皇兄根本无法率领瀚海大军全身而退,更会让南瓯坐山观虎斗,坐收了这渔翁之利。到时候,我瀚海就成了出力不讨好,还会眼看着南瓯坐大。要儿臣看,漠南台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而南瓯却是狡诈的狐狸。南瓯坐大,与我瀚海更为不利。”

    隆庆帝点点头,颇有深意的看着麒瑄,又问道:“那瑄儿认为,这柳辅初是受了何人的蛊惑?”

    麒瑄一惊,还是咬牙说:“儿臣不知。但儿臣猜想,若柳仆射失去了父皇信任,什么人能获得好处,那这人便很有可能是行蛊惑之事的人。”

    隆庆帝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忽然抬起头,双眉紧皱。“瑄儿果真大了。父皇一直以为,在你们这些子女中,瑄儿是心思最纯正之人,但现在,怎么连你也学会这挑拨离间之事?”又带了些怒气说:“你说这获利最大之人便是行蛊惑之事之人,那朕以后重用谁,谁便是嫌疑最大之人吗?若朕日后重用你,那你是不是就是这背后的小人?朕知道朕一向最宠你,可你毕竟是皇子,是臣子,你谨记着,要本分行事,切不可恃宠而骄!”

    隆庆帝说完,麒瑄的心彻底凉了。原来当真是君心难测啊。自己未封王之时,隆庆帝还能够仅以父子的身份对自己,现在自己封了王,便成了臣子!

    “是,父皇,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儿臣不打扰父皇处理政事了,先行告退。”麒瑄低下头,极力掩饰着声音里的哽咽。

    “好了,你退下吧。”隆庆帝语带不耐,低下头,不再看她。

    走出御书房,麒瑄一步不停的出了宫。站在宫门外,回头看着高高的宫墙,巍峨的宫殿,想起隆庆帝冰冷试探的目光,麒瑄还是红了眼眶。这冰冷的皇宫,她生长十八年的地方,终究把她心里最后的一点温暖,对这里最后的一点留恋,杀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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