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
而他只是想得到苏忧言的注意,衡量这个度时,就已经耗尽了力气。
他想起十年前,苏忧言的作品暴露在众人面前交相称赞。
他却要隐于人后,明明他觉得自己画得更好。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卑怯低贱的瞬间。
他不是喜欢掠夺苏忧言的东西,是喜欢苏忧言而已,像喜欢席媞妈妈一样喜欢苏忧言。
他看不起自己的父亲时,在崇拜的不是教导长兄的爷爷,而是谈吐不俗的长兄。
想得到长兄母亲关爱时,想要的不是长兄母亲的关爱,而是堂堂正正无需愧疚的母爱,想像长兄那样站在阳光下,轻而易举得到所有人称赞奉承时,想要的,其实是和长兄并肩站在一起,兄弟和睦嬉笑,一起接受别人持平的青睐。
喜欢的是苏忧言,几乎成了一种执念。
他不是得不到就要毁掉,而是自己站上长兄曾经的位置,假装自己是长兄,正和孤立无援的自己站在一起。
他在偷东西,在用这些长兄用过的东西,去构造一个虚无缥缈的长兄,假装他会陪着自己。
他偷偷去陈晏岁的病房外面看过,哥哥和他的妻子坐在窗边,陈晏岁一脸虚弱或是装弱,哥哥在给他削苹果,嫂子在给他讲故事。
陈晏岁笑起来。
一直都是他偷别人的东西,他终于也被别人偷了东西。
苏承颜泪流满面。
这是他的哥哥,他的嫂子。
他们正像对待一个小孩一样地宠爱着这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
苏承颜比哥哥对他开枪的时候还要疼,比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歧视时还要疼。
哥哥,我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你为什么轻易就给了其他人?
为什么他一个来自三流企业的私生子可以成为你的弟弟,而我与你血脉相连,你却看也不看我一眼?
苏忧言,你有没有一刻真正想和我做过兄弟?
可当鼓起勇气,他真的在一刀两断时问出这句话,苏忧言却沉默片刻,告诉他:“曾经有。”
就那一刻,苏承颜崩溃了。
从前努力欺骗自己的一切天塌地陷,原来他不是没机会,原来他离他想要的世界没有那么远,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下。
人最痛的不是没得到,而是知道自己曾经不仅很容易得到,还亲手放过。
疼痛和酸涩从心头泛起,一直连接到伤处,伤口疼得他快要站不起来。
就在那天晚上,在苏承颜的梦里,他在一次次的机会里对哥哥撒了娇,和苏忧言成了很好的兄弟,就和陈晏岁一样,装乖示弱,而哥哥也只是包容地笑着。
可一醒来,什么都没有。
原来偷来的,都是要还的。
苏忧言用了三个字,苏承颜再也没了斗的心情,不舍得,不忍心再斗。
离开国内,出发去国外分公司的那天,他站在机场大坪,看向有家人接送的那些人,他的视线停留在空空如也的眼前,他只能站在苏忧言看不见的地方,假装哥哥在,张开口无声道:
“…哥哥再见”
原来亲情是偷不到的,无论如何也偷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