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云绛漫不经心地一笑。
句芒很快就把这茬忘了,在他家里走来走去,发现了他放在书架上的一个恶魔头箍,她惊喜道:“欸,这个我也有卖过。”
田云绛默笑不语。
句芒把恶魔头箍戴在头上,乌黑明亮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古灵精怪,她笑起来,梨涡浅浅凹进去,甜美又乖巧:“你买这个花了多少钱啊?”
田云绛温声道:“八十。”
句芒惊讶道:“这么贵,奸商,这个东西进货才三块钱一个呢。”
田云绛轻笑,摸摸她的头:“小奸商,就是你卖给我的。”
“啊?”句芒惊住了,想了好久,忽然诧异道:“两年多前快三年了!”
田云绛眼底含笑,微微扬眉:“是啊。”
句芒看了他一眼,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卖给他八十了。
句芒扬起嘴角笑道:“有钱哥哥就是有钱哥哥,你不觉得贵吗?”
田云绛慢悠悠道:“虽然知道造价可能没多少,但八十块也没多少,其实你就算卖我几百块,我也一样会掏钱。”
句芒很诧异:“为什么?”
田云绛倚着门框,懒洋洋道:“因为你很可爱。”
句芒懵懂地“啊?”了一声,瞬间不好意思起来,她把头箍放回原位,扭扭捏捏走过来。
田云绛知道她不好意思开口要抱抱,直接伸手抱住她。
句芒抱住他,把头埋进他怀里。
田云绛轻声道:“今天晚上要不要和哥哥睡觉?”
句芒猛地抬起头来,田云绛逗了她之后,又轻笑:“单纯睡觉。”
句芒才发现是自己多想了,红着脸道:“哦。”
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用脑袋撞他,不服气道:“又套路我。”
田云绛垂眸笑了。
在一起一段时间之后,句芒才发现田云绛还有她不知道的B面。
比如好好学生田云绛为什么会抽烟,看上去好像没有棱角,为什么能把郑嘉骊的事情处理得决绝利落,为什么下班之后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在赛车场。
而他刚飙车飙到车辆着火。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工作人员灭火,还温柔又镇定自若地哄她。
甚至于句芒还从他好朋友那里发现,他学生时代打过架,和看不惯的人两败俱伤,在医院躺了半个月硬说是摔的,后来一出院又打,又住了半个月,结果被安排在一个病房,最后居然成了冤种朋友。
句芒才意识到,他是真的有点叛逆,不服从规则。
他一出道就一战成名,并不是巧合。
他完全可以恶劣,一直以来周容温和,只是因为他有原则。
句芒深刻感觉到他叛逆但强大的内心,她以前觉得没有锋芒的人会是一直被欺负,只有有棱角人家才不会欺负自己。
但田云绛逐渐让她意识到强大的人并非锋芒毕露而是光而不耀,静水流深。
长时间的相处里,句芒尖锐矛盾的性格终于慢慢平和下来,坦然周容地游走在案件之间,成为新锐刑辩律师。
田云绛教给她最重要的东西,是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那幅书法依旧挂在她的房间里。
方正而不生硬,有棱角而不伤害人,直率而不放肆,光亮而不刺眼。
最直白的一个例子,是他对每一个人都宽容,但偏爱却是明晃晃的,从来不会牺牲在乎的人,譬如爷爷奶奶他们就一直都不知道田云绛绅士温和的性格B面,他能让所有在乎的人都高兴,在最矛盾的环境下共存。
哪怕田媛很生气,田云绛都能用迂回的方式把她劝回来,而不是伤害和对抗。
田媛不是很同意他们的事情,他故意说买了套婚房,田媛顺嘴问写句芒的名字吗,田云绛就面不改色地反问为什么写句芒的名字。
田媛猛然意识到不对劲:“你不打算和你妹妹结婚吗?还是你和你妹妹只是玩玩?”
田云绛有意不答,田媛反而急了,一直要求他说明白到底对句芒是不是真心的。
一来二去,田媛居然成了他俩的助攻,不知不觉间就接受了田云绛和句芒的事情。
田云绛到这时才有意引导,说其实是担心以后领不了证。
田媛猛松一口气。
只要不是不真心的就好。
她立刻张罗着田云绛把户口迁到林家,林诤迁过来,结婚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就怕他再有点什么挫折就选择退缩。
田媛反而成了家里最希望他们修成正果的人。
等田媛回过味儿来,已经起码是几年后了。
田云绛像是保护伞,所有复杂的事情都有他来做,她第一次感受到永远有人给自己撑腰是什么感觉。
结婚没多久,句芒养了一条狗,是右繁霜他们养的狗生了一窝狗崽子,萨摩耶和金毛的串,长得太可爱,句芒一时兴起抱了一只来养。
没想到街上有条狗欺负它,句芒下意识就想给自己的狗撑腰,跑去吓唬了一顿那条街狗。
没想到街狗有主人。
那条狗的主人上下打量着句芒:“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连狗打架都要参与。”
句芒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正好田云绛回来。
那人叉腰道:“你好好管管你老婆,我这狗才多大?狗都吓。”
而田云绛漫不经心扫了那人一眼:“是吗,我也想骂你的狗呢。”
那人没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句芒瞬间神气地挺起胸膛:“听到了吧。”
连帮狗吵架这种事,她现在都有人撑腰呢。
而她脚边那只萨摩耶和金毛的小串串兴奋地围着她转圈跑。
田云绛淡淡道:“按照动物防疫法,携带犬只出户的,应当按照规定佩戴犬牌并采取系犬绳等措施,防止犬只伤人、疫病传播,你的狗不牵绳吓到了我老婆在先,不然我老婆这么胆小又讲道理,怎么会去反吓唬你的狗?现在反咬我们一口,我还没有找你要说法。”
那人反而紧张起来,面红耳赤地连声道歉。
句芒志满意得地和田云绛牵着狗回家,小狗一直高兴地绕着句芒转圈圈,还舔她的鞋。
句芒嘲笑道:“舔狗。“
田云绛淡淡道:“干嘛?”
句芒反应过来他误会了,哈哈笑起来,指着狗道:“我在叫它。”
田云绛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也面不改色地道:“舔狗当习惯了,没意识到现在有比我更舔的了。”
句芒在日落下大笑,两个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
绛红色的云霞漫天泼洒,遥远又瑰丽,一望无际。
世界上有太多感情为人类秩序所不能接受。
爱上同性,爱上的人拖着致命重疾,爱上拟制血亲。
世人的不理解就是这段感情成为唯一的前提,它无法代替,因为这是世上只有两个人可以理解的秘密。
越过世人之见,跨越重重难关来爱你,是我此遭来到人世间证明我爱你的最佳路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