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的房子,哪里曾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刚被开辟出来,如今存放这四十余具尸体。
而今天将为他们下葬,这是规矩,只要条件允许回收的尸体就要当天下葬,因为这么密集的尸体堆放在一块时间久了势必会引发瘟疫,为了安全只能尽早为他们下葬。
消息已经散发出去,如果愿意认领的,今天傍晚之前可以将其领走,不愿意的由军队代劳。
不久之后常春带着药赶回了病房,同时也亲眼看着一趟先生从一个双臂尽断昏迷不行的士兵胸口中取出数枚盾牌、长枪甚至是砖石、木屑的碎块,其实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当时那场爆炸的惨烈。
看着一趟先生将伤口缝合,常春也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也是仅存的六名甲士里最后一位,其实哪怕是有一趟先生在,依旧有两个人因为重伤不治而亡。
这就是战争。
残忍却很真实。
“一趟先生。”常春看到吕一趟神情有些低落,便主动开口开解:“一趟先生,这都是他的命数,先生已经尽力了。”
吕一趟有些强颜欢笑,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将军不用担心,老朽就是一个小小的乡间药郎而已,不会被什么名气所累,只是他们还这么年轻,可惜了。”
听到这话杜翔直接涨红了脸,确实他们还很年轻,杜翔不怕死,可这并不代表他手下的兵,就必须陪他死,这是赤裸裸的事实,如果是他们全部都死在战场上,杜翔一滴眼泪也不会落下,但是他们却是死在了病榻之上,那些没救活他们的医术又何尝不是对他们临死之前的折磨那?
常春和吕一趟也都看出了杜翔的异样,只是这种话两人都不知道这么去开解,一个不知道怎么去说,另一个不能去说。
常春只能强行错开话题:“一趟先生,关于昨晚围剿魔徒之事,多半城主府会下令传召先生,虽说先生行的是就人之事,这毕竟是敌族,我们也不好交代,不过还请先生放心,林将军那边会为先生周旋,到时候先生应该只是问话而已,先生如何做的便如何去说,先生悬壶济世应该没人会去故意刁难先生。”
吕一趟鞠躬再拜:“老朽在这里多谢常将军,多谢林将军。”
常春紧忙扶起吕一趟:“先生若是有人故意刁难,万望一定要告诉常某,先生多次救我护城军子弟,我护城军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杜翔也一把扶住吕一趟的手臂,低声疾呼:“老先生,我杜翔不会说话,但是在这新吉城里要是有人胆敢欺负老先生,只管跟杜翔说,老子一刀劈了他。”
常春狠狠刮了一眼杜翔,杀人这话在为医的老先生这里说合适吗?
一个救人一个杀人,吕一趟实在不好接话,只好尴尬的对着杜翔笑了笑。
而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狂奔而来冲进病房对着常春、杜翔单膝跪地抱拳道:“二位将军,阵亡家属来了,演武场那里现在聚集了很多人,千夫长让我问问两位将军的意思。”
吕一趟也是很有眼力的说道:“将军尽管去忙就是了,老朽这里还要复查一下他们的伤口,一时半会也忙不完。”
常春点点头又对着军医嘱咐了几句,然后才望向杜翔。
后者深吸一口气,用着极轻却又极为坚定的声音说道:“卸甲!”
在所以伤兵的注视,两个甲士走向前来,为这位极其骄傲的将军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