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孺生对此毫不在意,继续泄露‘天机’:“既然你已经做了三年的人,何必不按人的标准再做三年,或者三十年、三百年…”
“等到你什么时候真正明白了这天地的规矩,再去做魔,那时你才便是你,心中可执天地的魔。”
其实就在褚师山河看的那句‘三尺清明剑在手,不见莲花冠上有苍穹。’写在《十三经》上时,就已经猜到,其实那把不合规矩的‘剑’便是规矩,存在每个人心中的规矩,一个可以无视天地大道规矩的规矩,确实不合规矩。
老孺生转过头来,去看褚师山河,原本平淡无奇眼神竟然泛起点点星芒,如同庞大深邃的星河,一场平淡的对视便将褚师山河的精神淹没其中。
此刻褚师山河如上古神魔手按虚无大剑坐镇苍穹,俯视天下苍生。又像蝼蚁仰望草芥,微小不堪。
呼,一声风鸣,褚师山河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仿佛那一瞬已经度过千万年的褚师山河用力揉揉自己的眉心,想要抵消头颅的胀痛。
其实已经莫名得了天大的福缘的褚师山河,对依旧问了这位实力通天的儒衫大修士:“为什么”
老孺生开始整理脚下的渔具,漫不经心道:“受人之托,怕你到了那太安山上真的做了那十恶不赦的魔头,他自己还得跑一趟太安山把你镇压去了。”
“老头子?”
“哈哈哈…”老孺生一愣,哈哈大笑起来:“这趟来的不亏。”
“东西送你了。”
说罢老孺生站起来,脚下几乎不可见的白色雷池天地崩碎消散,老孺生从鱼桶里捞出那条丰硕的飞鱼奋力丢到侯半肃的鱼桶里。
莫名得了横财的侯半肃竟然怒目而视。
“哈哈哈…”身体有些薄弱老孺生从这上万里的高空的渡船上一跃而下。
渡洲之上多奇人,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野修并无半点惊奇,依旧是各顾各的,没办法若是傻傻的去凑热闹,到时候惹恼了那位敢在渡船上往下跳的大修士,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靠!”侯半肃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怎么狠的猛人。
褚师山河也是吓的跳起来,伏身趴在船栏上,顺着儒衫修士击穿的云海往下望去。
儒衫修士从高空直接砸进一座小山峰,一落地便拿出一块质地极其粗糙的暗淡玉牌,用力一震,将其震做齑粉,顿时释如重负:“终于还完了这最后一份人气,舒坦。”
远在上万里高空的褚师山河不知自己为何能看见那位落地老孺生,不过令褚师山河心颤的是那已经化为齑粉的玉牌上竟刻的是‘帝元殿’三个字
竟是原始真界的帝元殿。
云海倒灌将那横贯上万里的巨大窟窿给填满,渡船之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大多都是各忙各的,倒是有些胆子大的也没瞧过世面的青年和一些顽皮的孩子趴在栏杆上瞧着那个云海天坑。
哪成想侯半肃突然抱起那条价值十几颗中级灵石的飞鱼,投入云海中,大骂一声“滚蛋。”气冲冲的提着自己的渔具回了自己的客房。
那条被侯半肃砸入云海的飞鱼,入了云海后便疯狂的往下游去。
这种生来便以云为水的‘鱼’穿过上浓厚的云层最后竟是冲出了云海,化作一条银白色的小龙。
老孺生看着这条在自己周围游荡的白龙,抚袖收入自己的小乾坤袖内。
老孺生莫名觉得好笑,原始真界帝元殿的大供奉亲生送出去的东西,竟然又人丢了回来。
这传出去,怕是要世人笑掉大牙。
老孺生哈哈大笑,真是千里快哉风。
其实侯半肃接下这条白龙是一场天大的机缘,可不接下又何尝不是另一场更大的机缘那?
老孺生没有半点生气,原始真界作为道洲祖脉向来是替天行道,当年天地大道欠了天炎侯一脉一场造化,老孺生本想着在收回那最后一块玉牌时,顺便拿着天道本源衍化的白龙去还了侯半肃的那份亏欠。
哪成想竟然失算了,也罢,还是让天道自己去还吧,毕竟这‘公家’的东西细细划分还是分‘公家’和‘私家’的。
而老孺生袖里乾坤的白龙,便是‘公家’里的‘私家物’。
想来自己被那半残的田老头子给叫到了大明城,便提前谋划将那侯半肃也引到了大明城,又在褚师山河闯城之时‘故意’让侯半肃看到了名气可以吓死人的黑色直刀,这才有了清明山上‘天河水’的这场垂钓。
突然老孺生觉得不对劲,大袖一甩,竟然引来云海成丝,在半空成了一个巨大的云海法阵。
以天为纸,以云为墨,以袖风为笔,刻写参透天地的占卜之术。
脚踩紫薇奇数,头顶参天卦阵,儒衫修士掐指念决。
掌管大道本源的帝元殿,又得独得天地眷恋的儒衫修士得幸瞧见大道一角。
‘噗’
老孺生一口精血喷出,此刻日渐东升已经是明媚清晨,一场本应‘寻常’的演算竟是生生耗去了帝元殿大供奉整整一天的时间。
“狗屁,都是狗屁。”儒衫修士全然不顾半点风度,脚踩祥云全力朝着‘天河水’的航路飞去。
片刻过后,老孺生盘膝坐在祥云上愁苦着脸回来。
“狗屁的老天爷,连我都算计。”
“一场满盘既定的局,怎么就一团乱麻了那?”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那?”
骄阳东生,残月西落,天亮了。